流云宗外门的日子,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楚然那点不切实际的仙侠幻想。想象中的仙门生活,该是御剑乘风,该是吐纳炼气,该是偶得奇遇、修为一日千里。而现实是——天不亮就得从硬板床上爬起来,顶着晨露和寒意,像抢食的饿狼一样冲向任务堂,去争抢那些寥寥无几的轻松任务。
任务堂外的青石广场,每日寅时末便已人声鼎沸。数百名外门弟子挤作一团,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堂口那面巨大的玉璧。当执事弟子将今日的任务清单以灵光术映照其上时,整个广场瞬间沸腾。
“甲字区药园除草,需三人,贡献点五!”
“器堂搬运黑铁矿,需五人,贡献点八!”
“藏书阁一层清扫,需两人,贡献点三!”
那些贡献点稍高、活计相对轻松的任务名称刚一显现,便被眼疾手快的弟子以身份令牌瞬间锁定,引来一片懊恼的叹息和羡慕的目光。
楚然连着好几天都睡过了头。等他揉着惺忪睡眼,慢悠悠地晃荡到任务堂时,玉璧上通常只剩下些刺眼的红色残影——那代表着无人问津的硬骨头。
“清理兽栏(需注意狂暴牦猪),贡献点四。”
“疏通后山废弃矿道(有塌方风险),贡献点六。”
“挑水灌满西山蓄水池(共计百担),贡献点五。”
朱富贵每次都抢得飞快,他那胖乎乎的身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竟异常灵活,往往能抢到个照料低阶灵植的活儿,虽然贡献点不多,但胜在安全轻松。每次抢到好任务,他都会冲楚然投来一个得意又带着点怜悯的眼神。
“楚哥,不是我说你,你得积极点啊!天天抢这些破烂任务,啥时候能攒够贡献点去听长老讲法啊?”朱富贵一边啃着偷藏起来的肉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楚然撇撇嘴,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那破扳指好像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毫无兴趣,该睡过头还是睡过头。他无奈地在一排红色任务里,随便点了个“清扫登云梯”。
登云梯,从山门牌坊直通半山腰的演武场,青石铺就,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常年累月,石阶上积满了落叶、尘土、鸟粪,甚至还有某些灵兽路过留下的不明污渍。这活儿纯粹是耗时间磨力气,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也才五个贡献点。
楚然扛着快比他高的巨大竹扫帚,唉声叹气地开始了他第一天的“仙门修行”。
从清晨扫到日上三竿,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一。汗水浸透了那身质量一般的外门弟子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他一边机械地挥动扫帚,一边在心里把那破扳指和周坤执事骂了八百遍。
“什么破运气,就让我扫大街?有本事让我捡到一本绝世功法啊?或者来个长老看我骨骼清奇直接收为亲传啊?”他愤愤不平地嘀咕,越扫越气,手下也没个轻重,扫帚胡乱挥舞。
突然,一阵邪风毫无征兆地从山涧吹来,卷起他刚扫拢的一大堆枯枝败叶,呼啦啦地四处飞扬。
“我靠!”楚然气得跳脚,追着那些飞舞的落叶使劲扫,想把它们重新归拢。忙乱中,脚下不知踢到一块松动的石板,那石板“咕噜噜”滚下几级台阶,露出下面一个不大的空隙。
楚然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想把石板捡回来垫好,目光往那空隙里一瞥,却顿住了里面似乎有个东西。他蹲下身,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体。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沾满泥土的小巧瓷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
“啥玩意儿?”楚然好奇地拔开木塞,一股淡淡的、带着点清甜气息的药香飘了出来。瓶子里躺着三颗圆滚滚的白色丹丸,表面光滑,隐隐有微光流转。
辟谷丹!
虽然是最低阶、最基础的丹药,但一颗下肚,能管七天不饿。对于楚然这种懒得天天去挤食堂、又看不上普通饭食的懒人来说,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嘿!”楚然顿时乐了,刚才的怨气一扫而空,美滋滋地把小瓷瓶揣进怀里,“看来这扫大街也不是全无好处嘛!”虽然只是不值钱的辟谷丹,但这种“意外之喜”的感觉,极大地缓解了他对枯燥劳动的厌恶。他甚至觉得,这登云梯好像也没那么长了。
过了几天,他又没抢到好任务,玉璧上只剩下一个“后山砍柴(供应膳堂火灶)”,贡献点四。楚然认命地拎着柴刀去了后山。那片林地树木茂密,地面盘根错节,很不好走。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砍着那些耐烧的硬木,一边琢磨着晚上是吃自带的糕点还是用贡献点去换点灵食尝尝。心里想着事,脚下就没留神,被一根凸起的老树根猛地绊了一下!
“哎哟喂!”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柴刀也脱手飞了出去,摔得他七荤八素,屁股生疼。
“倒霉!真他妈倒霉!”他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疼的地方,骂骂咧咧地想爬起来。手往地上一撑,却按到一个硬邦邦、棱角分明的东西,硌得他手心生疼。
“什么破石头…”他没好气地想把那玩意儿扒拉开,入手却感觉那东西温度颇高,不像普通山石。疑惑地刨开上面覆盖的枯叶和泥土,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红、表面布满灼烧痕迹和奇异纹路的石头露了出来。
“这是…淬火石?”楚然在自家商行里见过类似的东西,这是低阶炼器师常用的一种辅助材料,用于给初步成型的兵器淬火,能稳定材质,少量提升韧性。虽然手里这块品相极差,灵力几乎散尽,边缘还有缺损,明显是废弃不用的残料,但…
“这玩意儿上交任务堂,应该也能换点贡献点吧?”他掂量了一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这块废料塞进了柴捆里。
傍晚,当他扛着柴禾和那块破石头去任务堂交接时,负责验收的弟子拿起淬火石残料看了看,撇撇嘴:“废弃边角料,灵力殆尽,最多…三个贡献点。”
楚然眼睛一亮!砍柴任务本身才四个点,这白捡的破烂居然能值三个点?血赚啊!“换换换!”他忙不迭地点头。
又一次,集体任务,去给灵田区的“月光草”浇水。月光草是一种低阶灵草,是多种基础丹药的辅料,生长缓慢,需要定期浇灌富含灵气的山泉水。楚然对这种枯燥的活计毫无兴趣,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看其他弟子都抢着去浇灌那些长势最好、据说最容易得到管事嘉奖的田块。他乐得清闲,拎着水瓢,慢悠悠地走向一片位于角落、看起来有些蔫巴巴的月光草田。心里还在想着昨晚没吃完的桂花糕,手下就没注意,一瓢水泼得太猛,直接冲垮了一小段本就不太结实的田埂。
“糟糕!”楚然暗叫不好,这要是被管事发现,肯定要挨骂扣贡献点。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想用泥土把垮掉的地方堵上。扒拉泥土时,却从垮塌的田埂里挖出几块婴儿拳头大小、呈不规则团块状、表面粗糙的白色东西,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土腥味的清香。
“这啥?石头?”楚然捏了捏,质地不算硬。
这时,负责这片灵田的刘管事正好巡视过来,看到垮塌的田埂,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谁干的?!”
楚然心里一咯噔,正想承认错误,刘管事的目光却落在了他手里那几块白色东西上,猛地一亮,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去仔细查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这是…茯苓?看这大小和香气,年份怕是不短了!居然长在这废田的田埂里?”刘管事一脸惊讶,抬头看向楚然,“你发现的?”
楚然愣愣地点头。
刘管事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混杂着惊讶和些许羡慕:“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这茯苓虽非极品,但也是不错的辅药,上交任务堂,至少值十个贡献点!至于这田埂…算了算了,赶紧修好!”
楚然再次懵了。闯了祸反而立功了?
就这样,楚然“诡异”的好运开始在外门弟子中小范围流传开来。一开始,大家只觉得这新来的富家子走了狗屎运,羡慕一下也就罢了。但渐渐地,画风开始不对劲了。
他去藏书阁帮忙整理积灰的旧书架,最高层一本无人问津的兽皮古籍突然掉下来砸他头上,书页里飘出一张蒙尘的低阶“清风符”。
他去灵兽园给追风驹刷毛,那只以脾气暴躁着称的畜生对他格外温顺,还让他从食槽缝隙里抠出一颗不知哪个马虎师兄掉的“饲灵丹”。
他甚至只是在路上好好走着,都能被一只惊慌失措的寻宝鼠撞上,那老鼠丢下嘴里叼着的一小块亮晶晶的“云母金”就跑…
次数一多,再迟钝的人也觉出不对了。朱富贵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羡慕变成了赤果果的嫉妒,最后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彻底成了楚然的贴身挂件,寸步不离,美其名曰“学习楚哥的先进经验,感受天道气运的洗礼”,实则就是想第一时间蹭点好处。
“楚哥!然哥!我亲哥!你跟我说实话!”朱富贵又一次死死抱住楚然的大腿,声泪俱下,“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秘术?能感知天地宝气?或者你其实是某位气运之神的私生子?带带兄弟吧!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端茶送水,暖床叠被…”
楚然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哭笑不得地试图把这只沉重的树袋熊从腿上扒拉开:“没有!真没有!胖子你清醒点!我就是单纯的人品好!老天爷赏饭吃!”
“我呸!”朱富贵嚎得更响了,“你的人品早就欠费停机了!肯定是有什么秘诀!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楚然:“…”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我花一两银子买了个扳指,然后它就开始自动给我刷幸运buff”?怕不是下一秒就被当成失心疯抓起来。
就连那位总是笑眯眯的钱管事,看楚然的眼神也愈发好奇。他“偶遇”楚然的频率明显增高,有时是“恰好”路过他干活的地方,有时是“顺便”来木霖舍巡查,总会状似无意地问问楚然近况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对宗门生活有什么“独特”的体会。
楚然每次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心里却愈发警惕。这扳指带来的好运,似乎开始引起注意了。这到底是福是祸?他低头看了看拇指上那枚温润微黄的扳指,它安静地套在那里,一如既往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度。但楚然的心,却有些安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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