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威胁像一团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楚然心头。实力的巨大差距，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在外门，甚至在整个流云宗，没有实力，就真的如同蝼蚁，只能任人拿捏。运气或许能带来一时的好处，但若自身不够强，这好处反而可能招来祸端。
那三枚清心丹带来的修为提升的喜悦，被林枫那冰冷的灵压和羞辱性的话语冲淡了许多。一种前所未有的、对实力的渴望，在楚然心底悄然滋生。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纯粹靠着那不靠谱的“好运”混日子，指望走路捡到神功秘籍，跌倒压出灵脉矿藏。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修炼…需要功法，需要资源…”楚然在自己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基础引气诀》残篇太简陋了，效率低下。清心丹也用完了…贡献点…”
他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之前零零碎碎“捡”来的贡献点，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点，距离兑换一门像样的功法或者购买丹药，还差得远。指望做杂役任务积攒，更是遥遥无期。
“看来，还是得去‘碰碰运气’。”楚然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右手拇指上。那枚扳指温润依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需要一个既能赚取贡献点，又相对安全，不太容易招惹是非的地方。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选择——藏经阁。
流云宗外门的藏经阁，收藏的大多是基础功法、杂闻游记、低阶丹方器谱之类，真正高深的东西不会放在这里。但即便如此，对普通外门弟子而言，也是知识的宝库。那里常年需要人手整理书籍、清扫灰尘、修复破损书页，任务不算重，贡献点也还过得去，关键是清净，接触的人少。
打定主意，楚然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晨雾未散，人烟稀少，溜达到了任务堂，果然抢到了一个“协助整理藏经阁乙区书册”的任务，为期三天，每天五个贡献点。
楚然报到后，孙执事只是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乙区的方向，便又继续打他的盹去了。
乙区存放的多是些地理志异、宗门杂记、前辈修行心得之类的闲书，平日里少有人来，书架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楚然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将一些被弟子翻乱或者年代久远散架的书册，重新归类、整理、修补。这工作枯燥，却正合楚然心意。他一边慢悠悠地整理着，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琢磨着：“这么多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哪本里面夹着前辈留下的宝贝…或者直接就是一本 隐藏的神功？要求不高，地阶就行…”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是，他整理了大半天，除了灰尘，啥也没发现。那些书要么枯燥乏味，要么残缺不全，看得他头晕眼花。
“唉，看来这运气也不是万能的…”楚然有点沮丧，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歇会儿。他走到乙区最里面一个靠窗的角落，那里光线昏暗，摆放的几个书架更是破旧，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
他随意抽出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兽皮册子，想看看是什么。那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入手沉重无比。他刚想翻开，没想到这册子年代实在太久远，装订的皮绳早已腐朽，他稍一用力，“哗啦”一声，整本册子竟然彻底散架了！
无数泛黄的、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如同雪片般散落一地！
“糟糕！”楚然暗叫不好，这要是被孙执事看到，非得挨骂扣贡献点不可。他手忙脚乱地赶紧蹲下身收拾。这些纸张质地特殊，虽然泛黄，却并未脆化，上面写的是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扭曲古怪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又像是孩童的涂鸦，看得人头晕。
“这什么鬼画符…”楚然一边嘀咕，一边快速将纸张拢到一起，试图重新叠好。就在他收拾到最后几页时，动作突然顿住了。
散落的最下面，压着一本薄薄的、颜色与地板相近的灰色小册子，若不是书页散开，根本发现不了。这小册子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柔韧，封面没有任何字样。
“嗯？藏得这么隐蔽？”楚然好奇心起，捡起这本灰色小册子，吹掉上面的灰尘，随手翻开。
里面依旧是那种鬼画符般的古怪文字，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但在册子的最后几页，那些扭曲的文字旁边，被人用稍新的墨迹，密密麻麻地标注了许多蝇头小楷的注释和图案！那些注释，竟然是流云宗通用的文字！而图案，则清晰地描绘着人体经脉、穴窍，以及灵力的运转路线！楚然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虽然看不懂前面的古怪文字，但这些注释和图案，分明是在解读某种修炼法门！
他强压住激动，仔细辨认那些注释。开篇一行小字写道：“余游历西荒，偶得此‘蛮古炼体术’残篇，文字古怪，迥异中土。然观其行气法门，别辟蹊径，似重于淬炼肉身，开拓经脉，虽粗陋狂暴，然于夯实基础或有奇效？惜余专精剑道，体魄非长，试之痛楚难当，遂弃之。留待有缘，慎之慎之。——凌云子”
凌云子？楚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稍一回想，顿时一惊！这不是流云宗近百年前一位以战力强横着称的内门长老吗？据说他后来外出游历，不知所踪！
这竟是他留下的笔记？！
楚然赶紧往后翻看。那些注释详细记录了这位凌云子长老对这门古怪炼体术的解读和尝试修炼的心得，其中多次提到“痛楚剧烈”、“如刮骨剔髓”、“非意志坚定者不可练”，但也提到“若忍痛修习，似对拓宽经脉、增强气血颇有裨益”、“或能改善资质根骨？”
改善资质根骨？！这六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楚然脑海中炸响！他的问题不就是根骨资质太差吗？！这炼体术，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虽然过程听起来极其痛苦，但比起三年寸步不进的绝望，痛苦算得了什么？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楚然，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连忙将这灰色小册子和散落的兽皮纸张快速收拢好。他将那本有价值的注释册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而那些看不懂的鬼画符原稿，则依旧叠好，塞回了那个破旧的兽皮封套里，放回书架最底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这一切，他的心还在“砰砰”狂跳。运气！又是这该死的运气！他只是想来赚点贡献点，居然直接撞上了一位失踪长老留下的、可能改善资质的秘术！虽然只是残篇，还有巨大风险，但希望就在眼前！
接下来的半天，楚然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本炼体术。好不容易熬到任务结束，他匆匆交了任务，便迫不及待地想溜回木霖舍仔细研究。
刚走出藏经阁大门，迎面差点撞上一人。
是那位总是眯眼打盹的孙执事。此刻，他却并没有在打盹，而是站在一株古松下，看似在欣赏风景，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匆匆出来的楚然。
楚然心里有鬼，连忙低头行礼：“孙执事。”
“嗯。”孙执事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活儿干完了？”
“干…干完了。”楚然有点紧张。
“乙区最里面那几个老书架，年头久了，灰尘大，有些书也脆了，整理的时候小心点，别弄坏了。”孙执事像是随口嘱咐，浑浊的老眼却似乎瞥了一眼楚然怀里鼓囊囊的地方。
楚然心里猛地一咯噔，强作镇定：“是，弟子明白。”
孙执事没再说什么，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慢悠悠地踱回了藏经阁。
楚然站在原地，背后却惊出了一层细汗。
这孙执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那句话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古朴安静的藏经阁，忽然觉得，这地方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位看似昏聩的孙执事，恐怕也不是寻常人物。
自己这次“好运”的收获，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完全无人知晓。一种微妙的不安感，混杂着得到功法的喜悦，萦绕在心头。他攥紧了怀里的册子，加快脚步，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藏经阁二楼的窗边，孙执事眯着眼睛，看着楚然远去的背影，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低声自语了一句：“凌云师兄留下的那本折磨人的玩意儿，终于被人翻出来了？还是个灵根近乎没有的小家伙…有意思…看来这外门，要不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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