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他想着李伟家里万一有老人或别的亲友在，
自己穿个t恤裤衩显得太随意，
不太合适，于是转身进房间换了一身。
针织运动长裤，薄款连帽卫衣，再搭上一双慢跑鞋
——活脱脱一个清爽又精神的大傻…不，帅比。
临出门前，他特意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挑了个果篮。
他顺手拿起新买的、不那么夸张的保温杯（当年那个“茶壶”款在车里），便出发了。
半个多小时，曹昆已经到了约定地点。
他给杨子打电话，她说几分钟就到，
让他往里面拐一点，李伟就在路边等着。
曹昆缓缓驱车靠近，老远就看见李伟站在那儿。
他摇下车窗打了个招呼，李伟先是一愣，
随后隔着窗子就笑了，带着熟悉的调侃腔调：
“哎呀曹哥！我说你怎么都不怎么联系我了，
原来是混得这么好了
——怕兄弟我沾光啊是不是？”
曹昆笑着摆手：
“哪有啊，停哪儿？”
李伟指挥着他停好车。
两人站在车边等人，随口聊了几句近况。
没多会儿，一辆银色现代开了过来，是杨子。
她停好车走过来，三人相视一笑
——倒也没什么生分，仿佛上次见面并没隔那么久。
手里还提着一个童装店的袋子，说是给孩子的。
三人简单寒暄后，便跟着李伟上了楼。
曹昆放下果篮和老家带来的两只土鸡，
杨子则自然地把衣服放在沙发一角。
房子收拾得挺干净，但隐约也能看出点一个人过的随意。
李伟忙着烧水泡茶，热气氤氲中，
旧日熟稔的氛围又回来了。
李伟家里没人，曹顺口问起孩子，
李伟说让爷爷奶奶带着了。
三人就坐着闲聊，阳光挺好，话也渐渐密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闲聊中，
曹昆才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里听出来
——杨子说的“出事”，原来是李伟离婚了。
曹昆没多问具体原因。
李伟比他大三岁，结婚也就三年。
听说女方比他小十来岁，当初看着很好，没想到也走不到头。
话题自然转到了各自的工作。
李伟现在自己搞了个公司，
主要是养鸡，给合作的超市送鸡蛋、鸡肉这类生鲜，
规模不算大，但运转得还算稳当。
曹昆听罢半开玩笑地说：
“那你有空得来我老家考察考察，
我们那儿的散养土鸡，肉质绝对不一样。
对了，我还真给你带了两只老家的土鸡。。”
李伟也笑：
“行啊曹总，现在路子野了，都开始给家乡带货了？”
杨子还在奥莱做店长，说起现状挺平静。
她提到自己现在有个男朋友，也是离异，
带个女孩，人挺实在，
对她也很好，对她儿子也不错。
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就是金盏小店本地人。
“那挺好，”
曹昆点点头，
“踏实就好。”
至于曹昆自己，曹昆只说自己炒股赚了一点。
李伟还调侃道，
“赚了一点，连百万豪车都开上了？”
杨子也追问了几句，
曹昆也只说现在就住亦庄，有时间去他那边坐会。
两人也表示，有时间就聚聚。
聊完各自的近况，话题自然而然滑向了从前。
李伟给曹昆杯里添上热水，笑着说：
“还记得不？你那会儿住小店。
我去你那儿蹭住，你这家伙半夜抢被子不说！
还打呼噜，那个响，都让人睡不着。”
曹昆也笑：
“你去过两次吧。打呼噜我可不知道！
对了，那次东四店做活动，半夜两三点，
坐纸壳皮上和导购们数小票的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可真费人。”
杨子在一旁抿嘴乐，也加入进来：
“我就记得杨总，每次在公司、库房看到他，
总是雷打不动西装皮鞋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夹个小公文包，开个会‘这个要重视、那个有潜力’，找他涨工资就不吭声。”
“哎呦你可别提了，”
李伟拍腿，
“崔总后来不也出事了么？
跟那个销售经理眉来眼去的，
还老一起出差，最后听说被他老婆给堵了！”
“还有财务小巢总的老丈人刘老师才厉害，”
曹昆刚起个头，李伟立马接道，
“定任务时光喊口号‘要销售额、要突破’，
但一到奖励就死抠，一个劲的算计，
只让导购拿到最低的，典型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曹昆想了想：
“慧子混的挺好的啊，
听说自己搞了个服装设计工作室，
现在小红书做得风生水起，特有范儿。
去年还联系过，问我有没有路子，帮她消化一些库存。”
“慧子我倒是有联系，确实不错。”
李伟说着话锋一转，冲曹昆挤了挤眼，
“代姐呢？还有联系没？
曹昆你那会儿可没少被人家调戏吧？
天天‘小昆昆～来帮姐姐看看电脑嘛～’，
你倒好，脸红得跟烙铁似的，窜得比兔子还快！”
曹昆被说得直摸鼻子，印象中的代姐身材超好，
两颗大雷在夏天，那叫一个让人鸡动：
“……我那叫坚守底线。”
心里却想着，回去看看有没有代姐的联系方式。
那个时候还没有用微信，只有qq。
笑着笑着，杨子叹口气：
“也有人走岔了。公司以前那司机小臧，多老实一人？
后来跟人合伙开服装厂，被坑得底儿掉，
最后被逼得急眼刷人家信用卡，进去了。”
曹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个子矮矮、
黑瘦黑瘦却很能吃苦的年轻人模样，
他对自己最后的印象，
是对方打电话来借钱还信用卡。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
茶气袅袅，裹着十几年的人世变迁，
有点呛，又有点暖。
窗外日光正好，斜斜地照进来，
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仿佛把旧时光也一同拉回了眼前。
三人聊得投入，不知不觉已近中午。
李伟站起身招呼：
“光顾着扯以前那点事儿了，都这个点了，
走，门口有家馆子炖骨头是一绝，咱边吃边聊。”
小饭馆里烟火气十足，
一大盆酱骨头热气腾腾地端上来，肉香四溢。
几人吃着聊着，话题又从回忆转回了现实。
李伟详细问了曹昆老家散养鸡的情况，听着听着还真来了兴趣：
“你这说得我心思活泛了，
等你这趟回去，我还真得抽空去看看，
要是品质真像你说的那么好，
往后我这边供货的渠道可就又多一条了。”
杨子在一旁笑着插话：
“那你可得多带点那边的特色农产品啊！”
她语气轻松，但眼神里透着认真。
曹昆自然满口答应：
“没问题！绝对欢迎！
到时候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这顿饭吃得很是尽兴，
仿佛找回了当年一起加班后凑钱下馆子的那份简单和痛快。
饭后，三人在餐馆门口道别。
杨子还得赶回店里值班，
李伟也要去超市对接一下供货的事。
阳光洒在路边，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走了啊，曹哥，电话联系！
等你回去定好时间，我随时能过去。”
李伟拍了拍曹昆的肩膀。
“嗯，路上慢点。”
曹昆点头。
杨子也笑着挥挥手：
“回头微信再聊。”
看着两人的车相继汇入车流，
曹昆站在路边，心里有种久违的充实感。
故人重逢，聊聊过去，
说说现在，似乎总能让浮躁的心沉淀几分。
他拉开车门，顺手看了一下信息，云姝瑗和张薇都回复了。
云姝瑗发来的消息：
“我们后天下午到首都机场，大概三点半到。
周岚说想先去尝尝地道的铜锅涮肉，
曹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赏光一起呢？”
文字后面，还跟了一个俏皮可爱的表情包。
曹昆握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云姝瑗那带着几分戏谑和成熟风情的笑容。
他低头敲着屏幕回复：
“当然方便。恭候二位大驾，
保证带你们吃到最正宗的京城涮肉。”
消息发送成功。
张薇：
“那我恭候曹先生大驾光临啊。”
他收起手机，抬头望了望京城秋日湛蓝的天空，
心情莫名地更加明朗起来。
看来这京城，是又要热闹起来了。
唉，
水深火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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