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摔门而去的响声还没散尽，病房里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肖瑶气得攥紧拳头：“什么人啊这是！明知道司纪剑不是好东西，还在这说风凉话！”
厉沉舟手指在膝盖上顿了顿，抬眼看向苏晚。她垂着眼，睫毛轻轻颤着，显然是把林渊的话听进了心里。
“他说的没错，”厉沉舟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我能这么快出来，少不了关系运作。”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厉沉舟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坦然：“就算我通过关系放出来又怎么样？”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司纪剑草菅人命，法律没能及时制裁他，我替天行道，所行之事是正义。”
“沉舟哥……”肖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神。
厉沉舟却没停，继续对苏晚说：“我从不避讳用手段，但前提是，对方该死。他害你到那般境地，就算我今天坐了牢，也绝不会让他活着。”
他的话带着不加掩饰的狠劲，却奇异地让苏晚安了心。她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嗯”了一声，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是啊，司纪剑那样的人，本就不配活在世上。厉沉舟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哪怕手段极端，可那份护着她的心意，是真的。
肖瑶也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就是！对付坏人哪能讲那么多规矩？沉舟哥你做得对！”
厉沉舟嘴角微扬，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头发：“别想了，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咱们就离开这。”
病房门被推开时，苏晚愣了一下才认出苏柔。
苏柔拎着果篮走近，脸上堆着笑：“小晚，好些了吗？我这阵子忙，刚抽开身……”
苏晚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病床边，却照不进两人之间的沉默里。
肖瑶在旁边抿了抿唇，没吭声——谁都看得出，苏柔这“忙”得太久了，从温然的事到现在，她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厉沉舟站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目光淡淡扫过苏柔，没说话。
苏柔被这安静弄得有些不自在，把果篮往床头柜上放时，手微微晃了一下：“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
“嗯。”苏晚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病房里一时没了声响，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走着，衬得苏柔的存在格外突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拿起一个草莓，笨拙地剥着叶子。
病房里的沉默像化不开的浓雾，苏柔还在笨拙地摆弄着手里的草莓，试图找些话打破僵局。
苏晚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苏柔只是空气。她侧过头，看向厉沉舟，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惊雷般炸响在病房里：
“厉沉舟，你忘了吗？苏柔杀了我的父母。”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病房陷入死寂。
苏柔手里的草莓“啪嗒”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小晚，你别血口喷人！”
厉沉舟猛地僵住，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他怔怔地看着苏晚，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狼狈。
他怎么可能忘。
那些血淋淋的往事，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真相，一直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以为苏晚还没准备好面对，以为时间能慢慢抚平一切，所以他刻意避开，从不提起，甚至在苏柔出现时，也只是冷眼旁观，没去触碰那道最痛的伤疤。
可他没想到，苏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苏晚平静的侧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只有他知道，这份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苏柔彻底慌了，扑过来想抓住苏晚的手，却被厉沉舟下意识地拦住。她看着厉沉舟冰冷的眼神，终于崩溃地哭喊起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意外！那只是个意外啊！”
苏晚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定定地望着厉沉舟，重复道：“是她。”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敲在厉沉舟心上，也敲碎了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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