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眼神冷冽，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势骤然拔高。
“大宋的象征？祖宗的基业？”
崇祯冷笑一声，不屑一顾：“朕看，这艮岳才是太上皇亲手铸就的亡国之兆！”
“你口口声声祖宗基业，可知这东京城外，金人铁骑已经围城多日，数十万将士食不果腹，城中百姓冻饿交加，甚至有人易子而食！这便是你口中的祖宗基业？！”
崇祯毫不客气的持续输出：“你可曾想过，这艮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浸透了多少百姓的血泪？！它根本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园林，这破东西吸干了大宋的民脂民膏，榨干了无数百姓的活路！”
“你…你怎敢…如此诋毁朕的功绩！”
太上皇面色惨白，手指颤巍巍道。
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如此赤裸裸、毫无遮掩的指责他。
他自诩艺术大家，对国家社稷之事向来不甚在意，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功绩？！”崇祯嗤笑一声。
“你所谓功绩，就是用一堆破石头、烂木头堆砌而成的艺术品，来换取百姓的饿殍遍野？换取边疆将士的衣不蔽体？换取大宋的国库空虚，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你还有脸提功绩？！”
崇祯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你可知道，这几十万大军，为何会哗变？为何会对朝廷不满？因为他们流血流汗，却吃不饱肚子！因为他们守在城外，拿命在拼，而你却在这皇宫里，醉心于你的艺术，享受着你的风雅！”
“你所谓的基业，不过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耗尽国力，掏空民心的累累罪证！你就是个典型的坑爹货，把大宋这个家底都给败光了！”
“你……你住口！你这逆子！你放肆！”
太上皇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崇祯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他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自己可是大宋的太上皇！
赵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素来孝顺，听话的儿子，今日竟如此坚决地忤逆自己！
“放肆的是你！”
崇祯已经上头了，猛然提高音量，声震四野：“朕才是大宋皇帝！”
赵佶一怔，顿时噎住了。
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手握大权、一言九鼎的太上皇，却忘了自己的心腹众臣，早已被眼前孝顺的儿子尽数拔除。
如今他才是大宋真正的天子！
一旁跪在那的国舅王宗濋，此时已经被吓尿了。
他很想逃，但距离二位太近了，逃不掉，只能趁他们不注意一点一点的往后挪。
旁边的一圈禁军，也大气不敢出声。
这种局面，但凡有个不开眼的，只能死路一条。
太上皇赵佶被怼的不吭声了，但崇祯岂会放过他？
大宋最巅峰的时期，除了开国就是哲宗时期，也就是宋徽宗的兄长赵煦，他治理下的大宋，憺威四夷，拓土千里。
然而哲宗早逝，将皇位传给宋徽宗，这货只用了短短二十年，就把大宋给玩烂灭国了！
“你如今还在乎什么艮岳、什么奇石、什么功绩？！你难道忘了金人围城，城破在即？！”
崇祯对太上皇赵佶，是一点脸都不给了。
“你难道忘了，若非你当年听信奸佞，穷兵黩武，将大宋的底蕴消耗殆尽，又痴迷于花石纲这等劳民伤财之事，致使民怨沸腾，金人何以能长驱直入，直逼东京？！”
崇祯直视着赵佶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语气更加锋利：“你当年，把一个好好的大宋江山，玩儿成了这副模样！而今，你却还在此地，斤斤计较你的几块破石头！朕告诉你，朕今日拆这艮岳，砸这奇石，就是要告诉这城内城外所有的人，朕，要做一个真正为大宋，为百姓，而不是为自己风花雪月而活的皇帝！”
崇祯的话如同利剑，一寸寸地剖开宋徽宗那层自欺欺人的“艺术家”外衣，将他骨子里的自私与昏聩暴露无遗。
“朕今日亲手砸了这艮岳，不是为了毁坏什么祖宗基业，恰恰是为了救大宋的基业！”
“这些石头，这些木头，每一块都将成为守城将士的盾牌，成为砸向金人的炮弹！朕宁可睡草席，吃糙米，宁可让天下人骂朕不孝不义，毁坏祖宗之物，也要让将士们吃饱穿暖，让东京城守住！你只知道你的艺术，你可知道城外多少儿郎，为了这大宋，血洒黄沙？！”
“你……你……”
赵佶张着嘴，愣是“你”了半天，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直接凉透了心。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儿子，还是他那个以前唯唯诺诺、说一不二的太子赵桓吗？
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赵佶从那眼神里，看到了决绝，看到了那种要“掀桌子”的疯狂劲儿，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意志，一种要与整个旧世界、旧秩序彻底割裂的意志。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太陌生了！
简直陌生得让人有点害怕！
赵佶开始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老赵家的种。
因为老赵家祖上十八代，可从来没出过这般有种之人啊！
崇祯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这“老艺术家”，直接迈开大步，走向那些正吭哧吭哧忙活的禁军和工匠。
沉声下令道：“加快速度！朕要这艮岳，在日落之前，彻底消失！每一块石头，都必须搬上城墙！不惜一切代价！”
赵佶怔怔地看着崇祯那坚毅的背影，看着他与那些粗鲁的士兵说着话，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皇帝。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的权威，他的尊严，他的“艺术”，在这一刻，被儿子亲手砸得粉碎。
赵佶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最终归于死寂。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被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逆子”彻底超越了，真正地成为孤家寡人了。
这位曾经醉心于书画、花鸟，将万贯江山视为画笔，将治国理政视作闲暇的艺术家帝王，此刻已是白发苍苍，形容枯槁。
他褪去了昔日的风流儒雅，只剩下满脸的愁苦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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