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深处的隐秘牢房内，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铁锈与霉味，终年不见天日。李公公被铁链锁在墙角，蓬头垢面，双眼布满血丝，自被关押以来，他每日都在恐惧与挣扎中度过——既怕萧玦会因他的罪行处死他，又怕郑贵妃派人来灭口，更担心远在乡下的妻儿会因他受到牵连。
沉重的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玦在影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那几封刚从东宫取回的密信。烛火的光芒照亮了萧玦冷峻的脸庞，也让李公公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眼中满是惶恐。
“李公公，我们又见面了。”萧玦走到李公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之前你说，是郑贵妃指使你购买蚀心草、制作毒香囊，谋害太后，还想栽赃于我。本王念在你尚有悔改之心，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如实招供。可现在看来，你似乎还有所隐瞒。”
李公公连忙摇头，声音带着颤抖：“王爷饶命啊！奴才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隐瞒！真的是郑贵妃逼我的，奴才也是身不由己啊！”
萧玦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而是将手中的密信扔在李公公面前，信纸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最上面那封盖着郑贵妃私印的指令信格外醒目。“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萧玦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封信上的字迹，你应该很熟悉吧？”
李公公的目光落在信纸上，当看到信封上那朵精致的牡丹私印，以及信中娟秀却阴狠的字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信，逐字逐句地读着，越读心中越是恐惧，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这……这是贵妃娘娘写给奴才的信……”李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中的信纸几乎要握不住，“信上写的……都是贵妃娘娘让奴才做的事……制作毒香囊、谋害太后、栽赃王爷……全都是真的啊！”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萧玦冷声问道，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李公公的内心看穿，“之前你说，你只是奉命行事，可这封信上写得清清楚楚，郑贵妃承诺你，只要事成，太子登基后便封你为总管太监，享尽荣华。这难道也是‘身不由己’？你分明是为了一己私利，助纣为虐！”
李公公瘫坐在地上，再也无法抵赖，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萧玦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便渗出血迹。“王爷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贪图荣华富贵，不该帮着贵妃娘娘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求王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愿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辞！”
萧玦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机会，本王已经给过你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将信中提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实招来。郑贵妃是如何与你密谋的？太子是否知情？东宫绣坊制作毒香囊的具体过程是什么？周峰又是如何安排栽赃计划的？只要有一句不实，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妻儿！”
提到妻儿，李公公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萧玦说到做到，若是自己再有所隐瞒，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其实，贵妃娘娘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李公公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那时候，太后多次在陛下面前称赞王爷，还反对太子监国，贵妃娘娘担心太子的储位不稳，就找到奴才，说要想个办法除掉王爷这个‘障碍’。”
“她一开始想直接派人暗杀王爷，可王爷身边护卫森严，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她就想到了用巫蛊之术栽赃王爷——她说，陛下最看重孝道，若是能让陛下相信王爷为了争夺储位，对太后下蛊诅咒，定会震怒，废黜王爷的爵位。”
萧玦点了点头，这与他之前的推测一致，他示意李公公继续说下去。
“之后，贵妃娘娘就给了奴才一些蚀心草粉末，让奴才交给东宫绣坊的嬷嬷，让她们制作成香囊，款式要和太后宫中常用的‘缠枝莲’香囊一致。她还特意叮嘱，每枚香囊要装入五钱蚀心草粉末，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会让太后立刻丧命，容易引起怀疑；少了则达不到让太后日渐虚弱的效果。”
“东宫绣坊的嬷嬷都是贵妃娘娘的心腹，她们接到命令后，很快就制作好了两枚毒香囊。一枚由奴才趁太后宫中换香时，悄悄放入太后的枕头下；另一枚则由周峰保管，待太后病情加重，就按计划藏入靖王府的偏院假山洞穴中。”
李公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奴才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太后，可贵妃娘娘威胁奴才，说若是奴才不照做，就将奴才的妻儿发配到漠北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奴才也是没办法，才昧着良心做了这些事啊！”
“太子呢？太子是否知情？”萧玦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若是太子全程参与了阴谋，那么他的罪行将更加严重。
李公公的身体抖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知情的。有好几次，贵妃娘娘在东宫密会太子时，都让奴才在门外守着，奴才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除掉靖王’‘栽赃巫蛊’的事情。而且，周峰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默许，周峰也不敢擅自安排死士暗杀王爷，更不敢带人潜入靖王府栽赃。”
“还有购买蚀心草的账目，你为何要单独记录，不纳入东宫总账？”萧玦继续问道，目光落在地上那封记录着账目的密信上。
“这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李公公解释道，“贵妃娘娘说，购买蚀心草是机密之事，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若是纳入东宫总账，容易被人查到。所以，奴才每次购买蚀心草后，都会将账目单独记录下来，交给贵妃娘娘保管，确保不会泄露。”
萧玦仔细听着李公公的供述，将每一个细节都与密信内容进行核对——从郑贵妃谋划的起因、毒香囊的制作过程，到栽赃计划的安排、太子的参与，再到购买蚀心草的账目处理，李公公的供述与密信内容完全一致，没有丝毫出入。这不仅进一步印证了密信的真实性，也让巫蛊案的真相更加清晰。
“你说的这些，是否愿意在陛下面前作证？”萧玦看着李公公，语气严肃地问道，“除夕宫宴上，本王会将这些证据呈给陛下，届时需要你亲自出面，指证郑贵妃和太子的罪行。若是你能如实作证，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会饶你一命，还会让你的妻儿平安生活，不会受到牵连。但若是你敢临阵倒戈，或者有所隐瞒，后果你应该清楚。”
李公公连忙磕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王爷！奴才愿意作证！奴才愿意在陛下面前，指证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罪行！只要能保住奴才的妻儿，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萧玦点了点头，对影吩咐道：“将李公公带下去，好好看管，确保他的安全，同时也要防止他与外界接触。另外，每日都要让他复述一遍证词，确保他在宫宴上不会出错。”
“属下明白！”影躬身应道，示意两名侍卫上前，将李公公带了下去。
牢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萧玦看着地上散落的密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太子和郑贵妃就算想狡辩，也没有任何机会了。除夕宫宴上，这场围绕权力与阴谋的较量，终将画上一个正义的句号。
他转身走出牢房，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苏清鸢还在书房等着他，他们需要尽快将李公公的供述整理成笔录，与密信、毒粉样本等证据一起，交给张御史，为除夕宫宴的决战做好最后的准备。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萧玦心中的坚定。他知道，只要坚持正义，只要有苏清鸢和所有忠于正义的人在身边，就没有战胜不了的邪恶。除夕宫宴的钟声即将敲响，真相与正义，也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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