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国际会展中心穹顶高悬，巨型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流光溢彩。
空气里浮动着雪茄的醇厚、香槟的微酸与缅甸红木展柜特有的沉郁气息。
水晶吊灯下，身着定制西装的各路珠宝商、收藏家和赌石专家汇聚一堂。
拍卖区陈列着从缅甸帕敢场口直运的蒙头料，每块都被精心呈现在恒温恒湿的特制玻璃柜中，标签上的编号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这些所谓专家，永远只会用老眼光看新人物。
秦朗与林睿低调走入展厅，立刻引来几道好奇目光。
展厅角落，一位拄着拐杖的清洁工阿姨悄悄掏出一块老旧玉佩，对比着展柜中的藏品。
「朗哥，这阵仗比张家年会还唬人。」林睿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展柜里标价七位数的黑乌砂皮原石，「听说罗天成带来的缅甸顾问能隔三米听玉音？」
秦朗唇角微扬，指尖在西装内袋摩挲着父亲那本浸透血渍的笔记：「石头不会说谎，但人会。」
他目光如精密探针般扫过b区展柜。
当掠过编号的灰褐色原石时，表盘骤然浮出翡翠矿脉状的荧光纹路——这正是父亲临终前用隐形药水绘制的坐标图。
那种节奏，曾伴随他度过无数个期望的夜晚。
不远处，罗天成袖口翻起时，那抹墨绿痕迹在秦朗视网膜上灼烧——与父亲日记里「毒藤组织」使用的生物显影剂完全一致。
对方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正随着秦朗的移动角度缓慢旋转，戒面内嵌的微型镜头反射出针尖大的红光。
「秦先生也对赌石有兴趣？」罗天成掌心暗藏的汗液已浸透特制手帕，这种含氯化钴的汗液接触空气便会显现追踪编码。
「略懂一二。」秦朗礼貌回应，指尖轻轻叩击西装口袋中父亲留下的玉石鉴定小册。
他注意到罗天成袖口的异常颜色，与父亲日记中描述的某种特殊墨水痕迹极为相似。
表面是客套问候，骨子里却是两只猛兽的试探。
主持人宣布赌石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环节是自由选石，参与者可以挑选心仪的原石进行切割。
「各位贵宾，本次大会特设电子竞价系统，所有交易将通过数字终端完成。」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大屏幕突然闪烁几下，显示「系统异常」。
当大屏幕黑屏瞬间，应急灯紫光扫过全场。
罗天成胸前吊坠的玉璇玑突然分解重组，露出内部微型电路板——那根本不是翡翠，而是尖端仿生材料制成的信号中转器。
「非常抱歉，系统临时故障，我们将采用传统方式进行竞拍。」工作人员匆忙解释道。
秦朗缓步走向展区，目光在一块块原石上扫过。
大多数藏家围在几块表面有明显「肉质」的高档原石前，相互竞价。
瞧，这些专家马上就要笑不出来了。
秦朗指尖划过原石的风化层，触感如抚过父亲笔记的残页。
放大镜下，六边形晶格在皮层下呈量子纠缠态排列——这正是父亲命名的「星骸结构」，全球仅存于被陨石冲击过的缅甸老坑。
「就这块吧。」秦朗指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
专家席上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一位白发老者——着名赌石大师刘教授轻蔑一笑：「小伙子，你是第一次赌石吧？这种死石连新手都不会选。」
专家嘴角挂着讥笑，殊不知自己即将成为笑柄。
几位围观者也露出不屑表情。
其中一人，正是张家的表亲王德忠，曾多次在家宴上羞辱秦朗。
「那不是张家那个窝囊废赘婿吗？居然也敢来赌石？」王德忠低声嘲讽道。
林睿正要发作，被秦朗按住了肩膀。
他注意到秦朗正透过微型放大镜观察石头表面几乎不可见的细微纹理。
那纹理，与父亲日记中绘制的某种矿物结构图惊人地相似。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秦朗语气平静，「刘教授有三十年经验，可惜他只会看表面。真正的赌石高手，能从风化纹理中看出玉脉走向，从切割角度判断内部结构。」
刘教授傲然道：「一看无翠色显现，二摸质地干涩，三听声音沉闷，没有任何玉石特性。纯粹的废石头！」
秦朗从口袋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石鉴定工具，轻轻用指尖敲击石面，闭眼倾听片刻。
恍惚间，他想起父亲生前教他的那套独特鉴定方法。
「这块石头内部有特殊结构，应该是被山火烧过的老坑料。」秦朗仔细观察石头表面的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
「那我冒昧请问，如果是『老坑料』被山火烧过，表面风化严重，正好符合『金包玉』结构，刘教授又该如何判断？按照《玉石鉴定手册》第三章理论，声波在这种结构中的传导速率与普通石头有微妙区别。」
一块普通石头即将改变全场格局。
刘教授一愣，随即冷笑：「年轻人，理论知识不错，但赌石是靠经验和眼力。三十年的经验告诉我，这就是块废石！」
秦朗不再争辩，平静地付款后，将石头送往切割区。
竞价屏幕突然黑屏，恢复后显示秦朗的出价：「一元」。
全场哗然，有人低声嘲笑，有人面面相觑。
这是赌石大会有史以来最低的成交价格。
秦朗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本皮面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一套复杂的数字和符号。
父亲曾告诉他，这是多年研究各类石材的心得。
数字序列「17-058-912」恰好与这块石头的编号后三位吻合。
切割师傅也是一脸疑惑：「先生确定要切这块？不如我先开个小窗口看看？」
「不用开窗，直接按这条线切。」秦朗指着石头表面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这是典型的『玉脉走向』，我父亲教过我如何识别这种特殊纹路。」
他的手势与当年父亲切石时一模一样，连指节微微颤抖的幅度都如出一辙。
别急，难堪的精彩瞬间马上就到。
切割师将石头固定在机器上，启动金刚石切割机。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水雾中，切割机沿着秦朗指定的线缓缓推进。
切割机的声音在展厅回荡，秦朗手腕上的古董表似乎随着切割的进行而加速跳动。
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来看笑话的，刘老授站在最前排，脸上写满了「等着看你出丑」的嘲讽。
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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