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
此时，和睦家医院的一间高级病房内，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
这位是张氏建材厂车间主任的妻子，罹患晚期肺癌，正在接受最后的姑息治疗。
「林医生，我还能活多久？」女子轻声问道，声音飘忽不定。
林医生——和睦家肿瘤科的主任医师林康——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但张总拖欠的医疗费...」
女子苦笑：「我知道，我丈夫去讨要工资和医疗补助了。他说张总答应过的。」
林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医院已经为您申请了慈善基金的支持，还在协助您丈夫通过法律途径追讨欠款。」
「除了西医治疗，我们也为您安排了中医辅助心理治疗，帮助缓解疼痛和焦虑。」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谢谢您，林医生。我丈夫说，法院已经受理了集体诉讼...」
当张世豪从侧门偷偷溜出来时，却被一个眼尖的前员工发现了。
「在那儿！张世豪在那边偷溜！」
瞬间，人群如潮水般涌向他。
张世豪拔腿就跑，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身体哪能跑得过愤怒的债主们？
他跑出不到二十米，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湿滑的地面上——这是第一次跌倒。
泥水溅起，弄脏了他的衣服，但他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逃跑。
第一次跌倒时，他的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他和妹妹张雨晴的合影。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秦朗也是这样在他面前跌倒，被他无情地踩在脚下。
在转角处，他被几个年轻人截住去路，惊慌之下试图翻越一道矮墙，却因体力不支而从墙头摔了下来——这是第二次跌倒。
他的膝盖磕在了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让他吸一口冷气。
第二次跌刀时，他看到了墙角的一块青石，上面隐约可见太极图案的痕迹。
那是张家祖传的镇宅石，据说能够化解家族厄运。
可如今，石头已经被雨水侵蚀得面目全非。
最终，不到五十米，他就被围堵在一个墙角。
绝望中，他试图冲出重围，却被绊倒在一滩泥水中——这是第三次跌倒。
这一次，他没能立刻爬起来，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西装全是泥水，形象全无。
第三次跌倒，他感觉到怀中的怀表碎裂了，细小的齿轮散落在泥水中，如同他粉碎的人生。
一位穿着工装的中年男子，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冲到最前面：「张总，还记得我吗？张氏建材厂的车间主任！」
男子声音嘶哑：「你关厂子时说再等等就给我们补偿，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我妻子在和睦家的癌症治疗费用我付不起了！」
「我们已经向劳动仲裁委员会提交了申请，法院已经裁定你必须支付拖欠工资和医疗补助！」
表面上他咆哮着危勰，内心却早已被恐惧淹没。
「都让开！我会解决的！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张世豪色厉内荏地吼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非法拘禁？」一位律师模样的人冷笑道，「我们只是在合法行使公民权利，要求债务人履行法律义务。」
他掏出一份法院文书：「这是法院刚刚签发的财产保全令，禁止你转移、隐匿、处分任何财产。」
几名警察走上前来：「张先生，请配合我们执行法院命令。」
街边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捕捉到了这一幕，这一刻将被永久定格，明日便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
曾经踩在别人肩上的人，终有一天会跪在别人脚下。
几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围上来，虽然愤怒但没有动手，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老板。
「张总，我们就想问问，我们的血汗钱，你还打算还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民工低声问道。
张世豪的口袋里，碎裂的怀表发出最后几声微弱的滴答声，仿佛在数着他的最后时光。
怀表的碎片上，刻着张家的族训：「利己者，天必弃之。」这是他从未记在心上的警告。
警察好不容易才把张世豪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带到警车旁。
「张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合同诈骗和恶意逃债，请配合我们调查。」警官公事公办地说道，「根据《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如属实将构成诈骗罪。」
「我没有！我只是暂时资金周转困难！这是民事纠纷！」张世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雨水混合着泥浆从他的脸上流下。
远处，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站在雨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张雨晴，张世豪的妹妹。
她的手掌被一道奇异的玉光灼烧，痛得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但她没有退缩，因为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哥哥，对不起...」她轻声呢喃，「但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张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曾经是多么崇拜自己的哥哥啊。
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和睦家医院的院长严肃地打着电话：「是的，我们已经取得了法院支持。」
「张世豪拖欠的医疗费用将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位患者因此中断治疗。」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我们已经启动了医院慈善基金应急计划，同时申请了社会捐助。」
「对，特别是那位车间主任的妻子，我们会全力救治，决不放弃。」
远处，又有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走来，正是张世豪曾经最信任的合伙人李刚。
张世豪眼前一亮，急忙喊道：「老李！快告诉他们我没有诈骗！」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恳求的样子。
李刚缓步走近，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一枚小小的象牙骰子从袖中滑出又被他巧妙地收回。
那是当年张世豪送给他的礼物，张家祖传的幸运骰子。
李刚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张世豪满是泥水的狼狈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张世豪是如何一步步将秦家推入深渊的。
「张总，记得你常说的那句话吗？」李刚慢条斯理地说，「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掏出一叠文件：「警官，这是张世豪利用虚假项目向投资人集资的证据，共计1.2亿元。我作为受害者之一，要求依法追究其责任。」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李刚眼中的恨意。
这一刻，张世豪彻底崩溃了。
他双腿一软，竟然当众跪在了李刚面前：「老李，我们二十年的交情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闪光灯再次亮成一片，明天的头条已经确定了。
李刚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张世豪，缓缓道：「张总，你说过商场没有永远的朋友。现在我来教你，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人在高处，众人捧；人在低谷，众人踩。
这不是世态炎凉，而是你站的位置决定了别人的态度。
在和睦家医院的高级病房内，车间主任的妻子突然咳嗽不止，一口血沫喷在雪白的被单上。
主治医师林康匆忙赶来，迅速检查后眉头紧锁：「立即准备手术室，通知中医科王医生会诊！」
「但是费用...」护士犹豫道。
「先救人！」林医生坚决地说，「院长已经批准了慈善基金的紧急使用，后续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向张世豪追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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