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特调处的大楼藏在老城区的巷弄深处,灰砖墙上爬满爬山虎,叶片在午后的风里沙沙作响,像无数只低语的嘴。林野推开沉重的铁门时,一股消毒水混着旧纸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轻响,照得地面的瓷砖泛着青白的光。
赵坤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这老东西不用电脑,说算盘算出来的数“带着人气”。林野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声“进”,推门时,正看见赵坤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坐。”赵坤抬了抬眼皮,他的眼白有些发黄,瞳孔却亮得惊人,“深渊计划的事,想好了?”
林野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下,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响。“想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打印好的申请表,“魏明山虽然死了,但血门的余孽还在,第九扇门的隐患没解决,这个计划,我必须加入。”
赵坤的目光落在他递来的表上,指尖划过“林野”两个字,突然笑了:“你师父当年也填过这表,字迹跟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他就是在第六扇门里……”
“我知道。”林野打断他,喉结动了动,“玄机子跟我说过,师父是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影煞拖进了门里。”
赵坤没再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档案袋,推到他面前。“深渊计划的核心,是查清九扇血门的关联。”档案袋上印着个鲜红的“秘”字,边角已经磨损,“这里面是前几批成员收集的资料,尤其是第六扇门,你得重点看——那扇门里的‘东西’,最记仇。”
林野打开档案袋,指尖触到里面的纸张时,突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凉。第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拍的是道巨大的石门,门扉上刻满扭曲的纹路,像无数条缠绕的蛇,门脚下堆着些模糊的白骨,在黑白照片里泛着冷光。
“这是第六扇门的入口,在秦岭深处的废弃道观里。”赵坤的声音压得很低,“三年前最后一批探查队进去,只出来个疯疯癫癫的向导,说里面的影子会‘学人说话’,还会穿着人的衣服,在门后摆宴席。”
林野翻到下一页,是份队员的死亡报告,字迹潦草,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队员老周被影子缠住,第二天发现他吊在树上,穿着件红嫁衣,脸上画着女人的妆……”
日光灯管突然闪烁了两下,办公室里的温度骤降。林野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镇魂玉,玉片温热,总算压下了那股莫名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气,在申请表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从特调处出来时,天已经有些发暗。林野刚走到巷口,就被个穿着警服的身影拦住了——是王奎。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脖子上留着道浅浅的红痕,正是被魏明山勒过的地方。此刻他双目赤红,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把攥住林野的胳膊:“是你!你把魏明山藏哪了?说!”
林野皱了皱眉,试图挣开他的手:“魏明山已经死了,在柳媚的茶馆里,化成灰了。”
“放屁!”王奎的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溅到林野脸上,“他昨天还跟我通电话,说掌握了你私通影煞的证据!你是不是怕他揭发你,就把他灭口了?”
林野的耐心渐渐耗尽。他能看见王奎脖子上的红痕在微微发烫,那是血门复活时留下的印记——被血门力量复活的人,记忆会出现偏差,尤其容易被负面情绪操控。
“魏明山是二十年前精神病院火灾的真凶,他杀了护士长,养影煞,还想打开血门放里面的‘东西’出来。”林野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被他当枪使了,王队。”
“我看你是被影煞迷了心窍!”王奎猛地推了他一把,林野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每次出诡事你都在场,不是你搞的鬼是谁?魏明山说了,只要抓住你,那些影子就不会再害人……”
“我操!”林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见过固执的,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王奎的眼睛里已经泛起淡淡的青黑,显然被血门的残留煞气影响了心智,再跟他掰扯下去,只会白费力气。
“你自己好自为之。”林野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王奎的怒骂,夹杂着桌椅倒地的巨响,他却没再回头——有些执念,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尤其这执念里还掺着血门的煞气。
***苏九璃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远远望去,像黑夜里的一颗星。林野推开门时,正闻到一股炖肉的香味,苏九璃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蒸汽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在灯光下凝成白雾。
“回来了?”她回头笑了笑,眼角的梨涡在光里闪了闪,“阿九姐和小满在客厅,说要等你回来再开饭。”
客厅里,阿九姐正翻看着那份深渊计划的档案,指尖划过第六扇门的照片时,眉头微微蹙起。赵小满趴在茶几上,用彩笔在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说是玄机子教她的“平安符”。
“这扇门,我去过。”阿九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上上辈子,我就是在这儿抓住魏明山的,他想偷门后的‘轮回镜’。”
林野在她身边坐下,接过赵小满递来的画:“轮回镜?那是什么?”
“能照出前世的镜子。”阿九姐的指尖在照片上的石门纹路处点了点,“但镜子里的‘前世’,是可以被篡改的。魏明山当年就是想靠它,给你师父种下‘心魔’。”
苏九璃端着炖锅从厨房出来,把碗放在林野面前:“所以,我们得去一趟。”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去菜市场买菜,“深渊计划的第一站,就是第六扇门,我已经跟赵坤申请了,跟你一起去。”
林野舀了勺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什么时候?”
“三天后。”苏九璃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玄机子说,月圆之夜,第六扇门的煞气最弱,适合探查。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师父的那枚‘镇魂符’,最后一次有感应,就是在那扇门里。”
林野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师父的镇魂符,他一直带在身上,三年来从未有过动静,难道……师父还有可能活着?
阿九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血门里的时间是乱的,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也可能只是弹指一瞬。但你得记住,门里的‘真相’,未必是真的。”
赵小满突然举起手里的画:“野哥,我画了护身符给你,玄机子说这个能挡影子!”画上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举着把剑,剑身上写着个“斩”字。
林野笑了笑,把画小心地折好,放进钱包里。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了,风卷着落叶,在窗玻璃上拍打出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徘徊。
他知道,三天后的第六扇门,绝不会像苏九璃说的那么简单。魏明山虽然死了,但他留在血门里的阴谋、影煞的怨念、还有师父失踪的真相……都藏在那扇门后,等着他去揭开。
而那扇门里的“东西”,恐怕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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