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的木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落了锁。林野靠在门板上,手里攥着那枚引魂木人偶,桃木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焦躁。
生路到底在哪?
这念头像根细针,扎在他脑子里。从进入这牵丝剧院开始,死亡就像悬在头顶的剑,无声无息,却步步紧逼。那些消失的人、染血的走廊、会动的木偶……所有线索都像散乱的木偶零件,找不到串联的线。
“白天也不能放松。”苏九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正用纸巾擦拭人偶上的银楔,符咒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晰起来,像无数只扭曲的虫,“上次在第四扇门,有个影煞专在正午动手,阳光越烈,它的影子越浓。”
沈瑶把拼图碎片对着光看,边缘的纹路里嵌着些暗红的点,像凝固的血珠:“这碎片的材质和引魂木不一样,倒像是……人骨磨的。”她顿了顿,声音发寒,“魏明山的档案里提过,血门的钥匙常用人骨做,能感应同类的气息。”
小雅抱着膝盖坐在角落,脸色比纸还白:“那我们晚上怎么办?继续守着?还是……去找那个傀儡师?”
“晚上得试试。”林野终于开口,指尖在人偶的关节处摩挲,那里的木纹里嵌着些银白色的粉末,是银漆,“鬼喜欢黑夜,但也可能在黑夜露出破绽。引魂木能操控木偶,说不定也能反过来找到操控它的东西。”
他想起昨晚三楼的黑影,那沉重的脚步声里,似乎混着木偶关节的“咔哒”声——傀儡师和木偶之间,或许是“共生”关系,毁掉木偶,说不定就能重创那个“鬼”。
***下午的阳光透过剧院的破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众人在后台翻找时,沈瑶在一个积满灰尘的铁柜里,发现了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屏幕蒙着层灰,像蒙着只浑浊的眼。
“还能开机吗?”小周凑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
沈瑶插上从道具堆里找到的充电器,按下开机键。屏幕闪了几下,竟真的亮了,只是桌面一片空白,除了一个名为“录音”的文件夹,什么都没有。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点开后,滋啦的电流声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第一段很长,是个男人和女人的声音,语气急促,像在争吵:
“……你不能再做了!那些木偶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女人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昨天我看见那个旦角木偶在镜前梳头,它的眼睛……是红的!”
“闭嘴!”男人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只差最后一个了!凑齐七窍,它就能活过来!就能替我上台了!”
“你疯了!那是用死人骨头做的!是邪术!”
“滚!别妨碍我!”
电流声突然变大,吞没了后面的话。
第二段依旧很长,是同一个男人在自言自语,背景里有锯木头的声音:
“头要用柳木,辟邪;手要用槐木,聚阴;眼睛……得用活人的,才亮……李嫂的眼睛就不错,昨天看我的时候,亮得像灯……”他突然笑了,笑声像木偶的关节在摩擦,“等凑齐了,我就能永远站在舞台上了,永远……”
第三段很短,只有几句,是个苍老的声音,像是李看守:
“……该换零件了……第七个……还差最后一个……”
第四段更短,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像个女人在哭,又像木偶的丝线断了,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只剩下持续的电流声,“滋滋”地响,像无数只虫在爬。
林野靠在铁柜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柜面。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哭喊、李看守的低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有个痴迷舞台的人,用邪术做木偶,甚至不惜杀人取“零件”,而李看守,很可能知情,甚至参与其中。
“那个男人……就是消失的傀儡师?”苏九璃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让木偶替他上台?”
“不止。”沈瑶反复听着第二段录音,“‘凑齐七窍’……七窍对应人的眼、耳、口、鼻,他是想让木偶拥有‘人’的感知,甚至……取代人。”
小周突然打了个寒颤:“李嫂……是不是就是那个失踪的中年妇女?”
林野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片空白的桌面在光线下,像面镜子,映出他们四个的影子。他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时,李看守说的话——
“别捡掉落的木偶零件,尤其是眼睛。”
“午夜后别在后台逗留,听见唱戏声就闭眼。”
“牵丝的人,未必是人。”
当时只当是普通的禁忌,现在结合录音再想——
李看守怎么知道木偶零件有问题?怎么知道午夜后有唱戏声?他说“牵丝的人未必是人”,是不是在暗示,真正牵丝的,是“东西”?
还有录音里那句“李嫂的眼睛就不错”,以及李看守低语的“该换零件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击中林野,像被人用木楔钉进了脑子。
“妈的!”他忍不住低骂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寒意,“那个李看守有大问题!”
苏九璃和沈瑶同时看向他,眼里带着询问。
“录音里的男人说‘李嫂的眼睛不错’,而李看守的禁忌里,特意提到‘别捡木偶的眼睛’。”林野的语速很快,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还有他说的‘牵丝的人未必是人’——如果他说的‘人’,指的是他自己呢?”
他想起李看守僵硬的笑容,走路时膝盖不弯的姿势,还有送饭时推车上的血印——那根本不是人,或者说,早就不是完整的人了。
“他可能就是那个‘最后一个零件’。”沈瑶的声音陡然变调,银质耳坠“当啷”一声撞在电脑上,“傀儡师用他的身体做了木偶,却没完全抹去他的意识,让他留在这里当‘看守’,替自己看管这些‘作品’!”
小雅捂住嘴,几乎要吐出来:“那……那我们每天吃的饭……”
没人敢接话。那些黑糊糊的焦糊食物,那些暗红的渍,瞬间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解释。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后台的木偶们静静地立在阴影里,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们,像在无声地嘲笑。
林野握紧了怀里的引魂木人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鬼”的眼皮子底下。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傀儡师,那个用死人零件拼凑木偶的疯子,恐怕早就通过李看守的眼睛,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了。
晚上的计划,必须改。
他看向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傀儡师,毁掉所有木偶,否则,他们都会变成新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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