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子的提议如同一颗惊雷劈在死寂的湖面,林昭指尖微微蜷缩,掌心沁出细汗。对真相的渴盼像藤蔓般缠绕心脏,那些反复纠缠的梦境、身体里莫名的违和感,以及对萧烬的在意,最终压过了对未知异界的恐惧。
她抬眼时,眸中已没了半分犹豫:“好,我信你一次。”
玄明子不敢耽搁,枯瘦的手指快速清点法坛器物:“需朱砂、桃木剑、北斗七星灯,还要贵人贴身之物镇魂。”
皇家别宫的内侍们动作极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别宫最深处那座久无人至的院落便被打扫干净。
青砖地上,玄明子以朱砂混着雄鸡血,画出繁复如蛛网的八卦符文,符文边缘还缀着细碎的银砂,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三足铜炉置于法坛中央,线香点燃的瞬间,青烟袅袅升起,混着檀香与朱砂的奇异气味,将整个院落笼进一种肃穆又诡异的氛围里。
“萧统领,还请守在院外,法事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玄明子话音刚落,萧烬的手已按在了腰间佩剑上,冷厉的目光直刺玄明子:“若殿下有半分差池,我必拆了你这破坛,扒了你的皮!”
她虽满心不甘,却不敢违逆林昭的眼神,最终只能咬着牙退到院外,靴底在青石板上来回踱步,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懂什么五行八卦、魂识牵引,只知道那老道要让林昭涉险——每多等一刻,她指甲掐进掌心的力道就重一分,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掌心晕开小小的红点。
院内,林昭依言盘膝坐在法坛中央的蒲团上,玄色常服的衣摆垂落在符文之间,竟与那些朱砂痕迹莫名相融。玄明子手持桃木剑,剑身上刻着细小的“敕令”二字,他脚踏罡步,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八卦的卦象之上,口中吟诵的咒语起初低沉如呢喃,渐渐拔高,如同山涧清泉撞击岩石,清亮又带着穿透力。
随着咒语声,法坛周围的朱砂符文忽然亮起微弱的红光,那袅袅青烟也不再四散,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萦绕在林昭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茧。
一股清凉之意忽然从头顶百会穴灌入,林昭只觉得之前因思虑过重而隐隐作痛的脑袋瞬间清明,身体仿佛变轻了许多,意识像是挣脱了肉体的枷锁,漂浮在半空中。玄明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飘忽:“贵人凝神!勿抗勿拒,随这异气指引,看你该看的景象……”
林昭闭上双眼,将所有杂念摒除在外。起初,意识周围一片混沌,而后像是穿透了一层厚重的雾霭,眼前忽然亮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之前梦境里喧嚣的舞池,而是一条宽敞平坦的街道。阳光刺眼,街道两旁是高耸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光芒,路上行人匆匆,还是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服饰:女子多穿短衣长裤,男子的衣着也简洁利落,手里还拿着能发光的方块(手机),低头看着,脚步不停。
她的意识像个无形的幽灵,漂浮在半空,不受控制地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萧烬!只是这个“萧烬”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长裤,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与她身边那个会撒娇、会脸红的萧烬,判若两人。
这个“萧烬”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步伐极快地走在人行道上,眼神平视前方,连余光都未曾分给路边的商铺。林昭的意识紧紧跟着她,看着她走进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门口挂着“明德学院”的牌子(学校教学楼)。穿过嘈杂的走廊时,有学生笑着和她打招呼,她却只是微微点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一间坐满年轻男女的教室。
上课铃响的瞬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拿着书本走上讲台,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萧烬”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拿出笔记本和笔,听得十分专注。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她低头记录时,眉头微蹙的模样,竟与在沙盘前推演军情的萧烬有几分相似。
可下课铃一响,她便迅速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教室,哪怕有同学追上来想问问题,她也只是摇头拒绝,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昭的意识追随着她,看她走进一间摆满书架的大房子(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期间,有学生在她身边走过,她却从未抬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手中的书。后来,她去了一个摆满金属器械的房间(健身房),换上运动服后,便沉默地跑起步来,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短发,顺着脸颊滑落,她却像是毫无察觉,只是盯着前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林昭看着这个“萧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清晨出门,去学校上课,课后去图书馆,傍晚去健身房,最后回到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那间屋子只有十几平米,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小小的厨房,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却照不亮屋内的冷清。
她常常煮一碗速食面当晚饭,坐在桌前默默吃完,然后对着窗外发呆,背影孤单得让人心碎。
没有朋友,没有娱乐,甚至没有情绪波动——这个“萧烬”像一台精密却冰冷的机器,按部就班地运转着,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
林昭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比当初看到萧烬满身伤痕时更甚。她忍不住想靠近,想伸出手触碰那个“萧烬”的肩膀,想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当“萧烬”又一次坐在图书馆角落时,林昭的意识凝聚起所有力量,朝着那个“萧烬”放在桌上的手伸去。
可指尖刚要碰到,意识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什么也没碰到。“萧烬”似乎若有所觉,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扫视四周,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她看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最终只是蹙了蹙眉,重新低下头,周身的气息却更加冰冷,像结了一层霜。
后来,林昭又看着这个“萧烬”在健身房练到脱力,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出租屋。
她煮好速食面,却没立刻吃,只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火发呆。林昭的意识徘徊在她身边,清晰地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林
昭多想告诉她,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人会为她洗手作羹汤,会抱着她撒娇,会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被隔绝在玻璃罩外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个“萧烬”在孤独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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