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回收装置发出机械的嗡鸣，将黑暗蜥蜴兽残留的数据碎片一点点吸入其中。山木站在装置旁，背对着启人和李阳，侧脸在回收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看到了吗？”他转过身，太阳镜后的目光扫过两个少年，“这就是你们所谓‘战斗’的结果。数码兽最终只会被清除，你们的坚持毫无意义。”
启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看着基尔兽下意识躲到自己身后，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刚才山木的人拿出捕捉设备时，他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挡在基尔兽面前，可山木那副胜券在握的自信姿态，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不是愤怒，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笃定——仿佛无论他们做什么，最终都逃不过被掌控的命运。
恐惧，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启人的心头。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保护基尔兽吗？每次进化时那股强大的力量，是不是真的像山木说的那样，只会带来毁灭和被清除的结局？
“别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山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冰锥一样刺进启人的耳朵，“对你们，对这些数码兽，都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手下和回收装置转身离开，留下启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基尔兽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却没能驱散他眼底的动摇。作为驯兽师的自豪感，第一次蒙上了一层名为“畏惧”的阴影。
李阳看着山木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山木的偏执，对数码兽的绝对否定，像极了过去的暴龙改造者一乘寺贤。那时的一乘寺贤，也认为数码兽只是工具，是实现自己野心的棋子，直到经历了种种，才明白数码兽是活生生的生命。
“启人，别被他影响。”李阳走到启人身边，语气严肃，“山木根本不懂。”
启人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他好像很确定，我们最后只会被清除……”
“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把数码兽当成生命。”李阳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基尔兽和自己的基尔兽、多路兽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如果刚才在场的是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黑暗蜥蜴兽和我们的数码兽一起回收。但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知道，数码兽和我们一样，有感情，有思想，它们不是数据，是能陪着我们一起成长的伙伴！”
他想起自己的基尔兽从小小的模样，一路进化，学会保护，学会合作；想起多路兽总是警惕地守护在身边，眼神里的忠诚从未改变。这些都不是冰冷的数据能解释的。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他。”李阳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数码兽不是危险的游戏，不是需要清除的异常，它们是我们的朋友，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生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偏见，就否定这一切！”
启人看着李阳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基尔兽，心里的动摇似乎被什么东西稳住了。是啊，基尔兽的温暖，战斗时的默契，胜利后的喜悦，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山木带来的恐惧，像一根细小的刺，依旧扎在心底。进化的力量越是强大，这种畏惧就越是清晰——害怕力量失控，害怕引来更多的捕捉，害怕最终保护不了身边的伙伴。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启人的心，在山木投下的阴影中，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而李阳，则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山木明白，数码兽值得被尊重，值得被当作生命对待。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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