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河村最大的码头，一群妇女在洗洗刷刷。
曹小田躲在最边上的角落，洗着大盆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衣服。
耳边不时传来她的闲言闲语。
她已经麻木了。
“没想到啊！看着挺老实的，实际上是个闷骚的……你说老王多正派的一个人，居然勾引公公……”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天天把公公的衣服抢过来洗，你说安的什么心？”
“肯定嫌弃阿旺丑呗！丑你别嫁啊，死皮赖脸的要嫁过来，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听说还在大刚面前扭屁股呢！”
“哎吆喂，那可是阿旺的大姑父啊！啧啧啧……怎么好意思出来的……一股骚味……”
三四个老娘们边说边用下巴斜着角落的年轻身影，不屑的白眼一个接着一个。
一艘小渔船从远处驶过来，船上的张红小朝着码头上的一个中老年妇女招招手，“羊扣，我们来了。”
“红姐，青虾啊！怎么来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青虾今天中午要出去进货，我就想着早点来看看。”
码头上的其他妇女伸头张望，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问：“羊嫂，这是哪家啊！来干什么的？”
“镇上许家的，是我表姑妈的邻居，来康家有点事的。”
“懂懂，好事啊！”几个老娘们笑嘻嘻地点头。
许青虾把船停好，张红小拉着葛桂珍的手下了船。
葛桂珍装模作样的跺了跺脚，撇撇嘴说：“我就说不来，你非要我来，万一我一个没忍住又想打人怎么办？”
王羊扣一听傻眼了，“红姐，这位看着眼熟，是……”
“我是她亲家母，就是去年跟你们村王家打架的那个。”
葛桂珍也没藏着掖着，“我一想到你们村王家那些个王八蛋我就一肚子火啊！也不打听打听我葛桂珍的名号，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讹我家考上海市复旦大学的侄孙女，个死不要碧脸的，哪家姑娘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嫁给王家旺这个不能人道的狗东西，一家子烂心烂货，听说王家老狗东西还在外面吹嘘自己儿子不行，他行，个死不要碧脸的还想扒灰。他们一家子的乱伦啊……”
“行了行了，你歇歇火……”张红小给亲家母拍拍胸口，“今天我们来是有正事，不提王家。”
然后转头对着码头的一众老娘们道歉：“大家别往心里去啊！我亲家母气性大，这人就是嘴快，肠子直，爱实话实说，没什么弯弯绕绕，你们就当她放个屁。”
许青虾在后面憋得不行，低着头咳嗽了一声。
葛桂珍假装笑了一下，“对对对，就当我放个屁，别耽误青虾的大事，老妹子，你带我们绕着王家走，我怕熏着了，这家太乱了，姐夫小姨子的……啧啧啧……”
信息量太大，码头边一阵死寂。
王羊扣的脚都有点发飘了，尬笑着把人往康家领，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往村口空地跑的，一问才知道，是去打听招兵的事。
“哎呀！康有福一家肯定也去了，他儿子不是想当兵的嘛，红姐，我们就到那边吧！远远得看一看，合适就再近一步谈谈。”
“好！”张红小点头。
四个人跟着人群走过去。
星期天，村里的大人孩子不少，围了两层，看空地上展示武力值的四个人。
朱苍山表演了螳螂拳，章爱华打了一套军体拳，沈银林来了套连环踢。
应魔鬼教练的要求，吕智光是最后一个表演的。
折了一段树枝，表演了剑术。
这剑法是连夜扒的录像带《大侠沈胜衣》里的一段，肖燕最喜欢的招数，很飘逸，凹的造型也多。
总之一句话，好看的人练起来就是赏心悦目。
这不，人群里的鞋拔子旺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停得咽口水。
肖燕躲在人群中，拉低草帽，用余光看到王家的那一群熟人，嘿嘿嘿嘿地笑了。
几张神经病符激射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八错八错！
一起燥起来吧！
人群开始骚乱。
鞋拔子旺大喊着“美人，我来了”，跑出去要拥抱吕智光，把还没有收功的吕智光吓了一大跳，树枝一顿猛抽，鞋拔子旺兴奋地“嗷呜嗷呜”尖叫。
那边老王狗东西张开双臂，抱住旁边的胖婆娘亲了一口，“儿媳妇，快到爸爸怀里来啊！”
“啊！你这个死流氓。”胖婆娘狠狠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其他的王家亲戚各种骚神经模式，把里下河村的村民们吓得不轻。
肖燕捂着嘴悄悄说了句：“奶死，紫苏姐姐交代的任务完成，功成身退，耶！”
接下来就是老妖怪奶奶的事了。
还是山爷爷聪明，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于这样的人家，太讲理的只会吃哑巴亏，以后蛮不讲理的事就上老妖怪奶奶。
可惜今天只看到神经病符外用的效果，改天给他们内服试一试。
原来每个人发神经都是不一样的啊！
远远的，葛桂珍的破锣大嗓门叫起来，“啊～～～我抽死你这个死不要碧脸的，你居然想亲我家外孙……”
吕智光被外婆一个大力推开，一脸懵地看着她脱下鞋子用力地抽着缠着他的丑八怪，不知所措地站到沈银林的旁边，“怎么回事？外婆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啊！”沈银林看着骚乱的人群，也没发现肖燕的身影，“这什么情况？”
朱苍山抱臂站着，对着章爱华说：“你看，是不是比电视剧里演的还精彩。”
葛桂珍骑在鞋拔子旺身上一边抽一边骂，“……要不是我今天跟亲家母来相亲，还不知道，你个死不要碧脸的，居然想占我外孙的便宜……啊……我抽死你……你们里下河村真是乱啊……”
几个村干部忙得焦头烂额，王家人这是集体犯疯病了吗？
“快拿绳子……捆住……把老王捆牢了……”
“再来一个人……大刚……你别脱衣服啊……”
王羊扣看着这场面脸都白了，对着张红小说：“红姐，要不改天再看吧！”
许青虾拉着自己亲妈的衣服，“妈，快回去吧！这里的姑娘我不敢要。”
张红小一言难尽地看着混乱的人群，她其实看不上这户人家的，和王家有点相似，只不过邻居好心好意的，不好意思回绝，这下好了，直接可以回了。
“亲家母，你歇歇火，别累坏了，我们回去吧！”张红小踩着鞋拔子旺的手把葛桂珍拉起来。
躲在一边的曹小田，揪着自己的衣角，脸上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爸爸妈妈应该相信她说的话了吧？
……
“你看那边有一朵，小小花蝴蝶，我轻轻的走过去，想要抓住它……”
肖燕盘坐在红色的石头上，看着琼花树四周开满蓝紫色的鸢尾花，高兴得哼着歌。
真想把今天的事分享给关二爷爷听，可惜他去开会了。
快则七八个月，慢则一两年。
哎呀妈！
这神仙开会要这么长时间啊！
肖燕拢好身上的树叶披风，把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朝河对岸看去，今天那只红色的小鸡不在，要不然还可以一起跳格子玩。
哎！
这水也真是的，怎么游都游不过去，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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