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清仓”……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控制室内每一个人的心脏。如果说之前的“庄稼”和“牢笼”还带着一种宏观的、近乎抽象的残酷，那么“清仓”这个词，则将这种残酷具象化为了某种冷酷无情的……“资产管理”行为。
他们不是生命，不是文明，只是……需要定期清理的“库存”？
“它们……它们把宇宙当成了什么？一个巨大的……仓库吗？”一个研究员崩溃地喊道，信仰彻底崩塌。
“对于远远超越我们的存在而言，或许就是如此。”瓦西里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他仿佛在短时间内苍老了十岁，“生命、文明、情感、艺术……所有这些我们视若珍宝、为之奋斗的东西，在它们眼中，可能都只是……待处理的‘数据’或‘资源’。”
陆沉渊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愤怒和绝望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失去理智。
“分析那段低语。”他命令道，声音嘶哑却坚定，“‘坐标系’、‘第7扇区’、‘terra’、‘样本活性异常’、‘变量零’……这些词汇是关键！”
技术团队强忍着不适，开始工作。
“‘terra’很明显，指的是地球，或者太阳系。”
“‘第7扇区’……可能是指银河系的某个分区？或者更大的宇宙尺度分区？”
“‘样本活性异常’……是指我们文明的发展超出了‘预期’？还是特指苏晚小姐这个‘变量’的出现？”
“‘变量零’……这个称谓很特别。‘零’，是起点，还是……终结？”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地球文明，因为苏晚这个“变量零”的出现，被标记为了“异常活跃”的样本，从而可能触发了某种更高级别的“清理”协议——也就是所谓的“季末清仓”！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陆沉渊的心沉了下去。之前的收割周期或许还很漫长，但这个“清仓”指令，可能意味着……迫在眉睫的毁灭！
“那个‘上级’分身被我们逃脱，它一定会将情况上报。‘清仓’行动可能很快就会到来，规模……可能远超想象。”瓦西里做出了最坏的推测。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在如此浩瀚而黑暗的真相面前，个体的挣扎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就在这时，一直监测苏晚生命体征的医疗官突然惊呼：“有变化！苏小姐的脑波活动……正在增强！”
所有人瞬间围拢过去。
只见医疗屏幕上，原本杂乱微弱如同平直线的脑波图，开始出现规律的、强度逐渐增加的波动！并且，一种从未见过的、同时混合了创造与终结特质的能量信号，正从她体内缓慢复苏，如同冬眠后苏醒的种子！
“是那段低语！那段来自……不知道何处的低语，刺激了她！”瓦西里激动地说道，“她的‘变量’本质，正在与那段信息产生共鸣！她在无意识中……吸收和解析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晚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虽然她依旧没有醒来，但这个变化，无疑是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一簇微弱的火苗！
陆沉渊立刻俯身，紧握她的手，再次尝试进行精神沟通：“晚晚！你能听到我吗？晚晚！”
这一次，不再是石沉大海。
一段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回应了他：
“……沉……渊……”
“……冷……好黑……”
“……我……听到了……‘声音’……”
“……它在……呼唤……‘我们’……”
“谁在呼唤？呼唤谁？”陆沉渊急切地追问。
苏晚的意念带着困惑与一丝本能的抗拒：
“……很多……声音……”
“……古老的……饥饿的……”
“……它们说……‘门’……即将开启……”
“……‘盛宴’……到来……”
“……加入……或者……被……吞噬……”
门？盛宴？加入？吞噬？
这又是什么？！
苏晚的意念传递来的信息，似乎比“收割者”的真相更加古老，更加……混沌！
就在陆沉渊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
“潜渊”号的深层空间传感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并非侦测到“收割者”。
而是在奥尔特云更外侧、接近星际空间的虚无之中，检测到了大规模、多点位的……“空间结构弱化”现象！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宇宙的“外面”……
试图……“挤”进来！
导航官看着屏幕上那一片片开始“泛起涟漪”的虚空，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理事长！教授！空间参数正在大规模畸变！”
“有什么……很多……非常大的……‘东西’……”
“正在试图……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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