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鬼市，并非真的鬼怪聚集之地，而是八十年代一种半地下的自发市场。天不亮开市，日出即散，如同鬼魅，故得此名。这里鱼龙混杂，既有祖传的老物件急于出手，也有来路不明的东西暗中交易，更不乏坑蒙拐骗之徒。
林烨来到鬼市时，天色已经大亮，集市上人流开始稀疏，不少摊主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撤了。空气中混杂着旧货的霉味、小吃摊的油烟味和各种方言的叫卖声。
他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旧书报、破铜烂铁、缺胳膊少腿的家具、颜色暗淡的瓷器……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破烂。他主要留意的是那些出售旧首饰、玉器、印章等小物件的摊位。
胸口的玉佩始终散发着微弱的温热，但当他经过某些摊位，或者靠近某些特定的旧物时，这种温热感会有极其细微的变化，有时稍强一些，有时几近于无。
这让他更加确信，玉佩对某些“老物件”有特殊的感应。这或许是一种鉴定古玩真伪的隐藏能力？但需要更多样本验证。
在一个卖杂项旧货的摊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裹着旧棉袄、揣着手打盹的老头。摊子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几本毛选、缺了盖的搪瓷缸、一捆锈蚀的工具，还有个小木盒，里面散乱放着些铜钱、毛主席像章，以及几块成色很差的杂玉。
林烨的目光，落在木盒角落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石牌上。那石牌只有麻将牌大小，表面粗糙，没有任何雕刻，但当他目光触及的瞬间，胸口的玉佩竟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共鸣般的悸动！
有蹊跷！
他蹲下身，故作随意地翻捡着木盒里的东西，最后才拿起那块黑色石牌，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凉意。
“老头，这个怎么卖？”林烨晃了晃石牌，语气平淡。
打盹的老头掀开眼皮瞥了一眼，嘟囔道：“哦，那个啊…捡破烂搭来的，看着像块磨刀石？你要喜欢，给五毛钱拿走。”
五毛钱？林烨心中一动，这价格近乎白送。他不动声色，又拿起旁边一枚品相尚可的乾隆通宝大制钱：“加上这个，一块钱，行就行，不行拉倒。”
老头似乎急着收摊，挥挥手：“行行行，拿走吧。”
林烨付了钱，将石牌和铜钱揣进兜里，转身离开。他能感觉到，当石牌离开摊位一定距离后，玉佩那丝微弱的悸动就消失了，恢复了之前的恒定温热。
这石牌，肯定不普通。但它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还需要回去慢慢研究。
就在他准备离开鬼市时，旁边两个蹲在墙角抽烟的男人的对话，隐约飘进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南边…特区那边，现在到处在搞建设，要人！工资比咱这儿高一大截！”
“咋没听说？我表舅家的二小子就跑去了，在工地上，一个月能拿小一百呢！就是过去有点麻烦，要边防证…”
“嘿，只要有钱赚，麻烦点算啥？我寻思着，等开春也过去看看…”
特区？深圳！林烨脚步微微一顿。对了，1983年，正是深圳特区建设如火如荼的起步阶段！遍地是机会！无论是建筑工地，还是刚开始萌芽的个体经济，甚至是…土地！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形成。红星轧钢厂这个小池塘，终究困不住真龙。或许，是时候把目光投向那片真正的热土了。不过，去南方需要资本，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时机。眼下，还是先积攒实力，处理好家里和玉佩的事。
他摸了摸兜里那块沉甸甸的黑色石牌，又感受了一下胸口玉佩的温热，心中有了计较。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玉佩和这块石牌的奥秘，同时，利用手里的启动资金，开始自己的第一次“正规”商业尝试。
离开鬼市，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林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新华书店。他需要了解这个时代更多的信息，比如政策动向，比如…集邮知识。既然猴票能带来第一桶金，那么这个年代，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信息差”宝藏？
当他从书店出来时，手里多了几本关于集邮、政策和基础经济的书籍。知识，永远是穿越者最强大的武器之一。
回到那条熟悉的巷口，他敏锐地注意到，昨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看来，昨晚立威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至少短时间内，一些宵小之徒不敢轻易来招惹他了。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林国栋虽然暂时被吓住，但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这城里，未必只有林国栋这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只突然肥起来的“羊”。
他抬头看了看自家那低矮的院墙，眼神锐利。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但他已做好了迎接一切风雨的准备。这个1983年，注定要被他搅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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