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塔反应堆控制区旁的“应急操作室”，在戌时的电磁冷光里泛着肃杀的暗青色。0.3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形态——既不是备用掩体的淡青脉络状，也不是临时集结点的淡灰絮状，而是扭曲的暗青枝状结晶，每根枝桠都布满细密的暗红能量裂纹，像被雷劈过的枯木，丛丛簇在操作室的星核钢壁上，与壁面渗出的淡红反应堆能量液、阿木临时布置的“抗辐藤”残叶交织，在地面投下带着枝影的光斑，像铺在死亡边缘的荆棘丛。
操作室的核心是台“应急控制台”，屏幕泛着忽明忽暗的淡红光，上面滚动着“导流管破裂·能量泄漏”的红色警报，控制台旁的“应急阀门手动杆”歪斜地挂在接口上，杆体覆盖着层暗青结晶，显然是之前被赵衡的破坏队用辐射爆破炮震坏的。此刻，周明半靠在控制台旁的藤架上，深蓝色技术官制服的左半边已被淡红的能量液浸透，原本缠着的护脉藤叶片因辐射过载而枯萎，露出下面泛着暗紫的手臂——那是神经坏死的征兆，逆生核心液的效果已近极限，他的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每吸一口气，胸口就会剧烈起伏，嘴角偶尔溢出的淡红血丝，滴在地面的光斑上，瞬间被能量液消融。
“还能撑住吗？”林野握着青铜刀蹲在周明身边，刀身斜抵在地面，刃口映着暗青枝状结晶的冷光，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周明的左臂，却不敢用力——那里的皮肤已经失去知觉，稍一触碰就会引发周明的剧痛。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的警报，眼底的焦虑像冷光般沉重，“陈静说手动杆的接口被辐射熔住了，需要有人钻进导流管夹层，用星核钢片撬动阀门，可夹层里的辐射值……”
“0.5Sv\/h。”陈静提着探测仪走过来，半变异的青紫色鳞片因辐射刺激而微微凸起，她将探测仪的探头对准控制台的“夹层入口”，屏幕上的数值跳至刺眼的红色，“进去三分钟就会出现纤维化症状，五分钟……就没救了。”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颤抖——操作室里只有周明熟悉导流管夹层的结构，三个月前他手绘图纸时，曾在夹层里待过两小时，标注过每根管道的位置，其他人进去只会迷路。
苏晴抱着辐射绘图本跪在周明另一侧，后颈的纤维痕迹泛着与能量液同源的淡红，她的感知顺着夹层延伸，绘图本屏幕上弹出“阀门位置图”：“夹层里的‘三号应急阀门’是唯一能阻断泄漏的，离入口只有十米，但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而且有三根破裂的导流管从通道上方经过，随时可能二次爆炸。”她抬手想擦去周明额角的冷汗，却被周明轻轻躲开——他怕自己身上的辐射传到她手上。
周明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疲惫几乎要将他淹没，却依旧死死盯着控制台的屏幕，右手艰难地抬起，指向屏幕上的“能量泄漏速率”：“每分钟……泄漏50ml……再等十分钟……反应堆就会触发‘自爆程序’……到时候……整个核心舱都会炸掉……”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只有我……知道夹层的路线……知道阀门的……隐藏卡扣……”
“不行！”林野猛地打断他，手里的青铜刀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我去！你告诉我路线，我去撬动阀门！”
周明轻轻摇头，左手无力地垂落，指尖擦过地面的能量液：“你……不知道卡扣的角度……星核钢片要……顺时针转30度……不然会……彻底卡死阀门……而且……你的青铜刀……需要留在外面……稳定反应堆的核心能量……没人能替你……”
阿木这时突然蹲到周明脚边，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小臂上泛着“替代”的急切。他从怀里掏出“抗辐藤”种子，想撒在夹层入口，却被周明按住了手。周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阿木的手背，声音带着微弱的笑意：“你的植物……撑不住0.5Sv\/h的辐射……会瞬间枯萎……别浪费……”
老秦带着四个老工匠围过来，手里握着周明之前手绘的“夹层结构图”，手指在图上的阀门位置反复摩挲：“周工程师，我们按图走！你说步骤，我们进去！就算……就算没回来，也比让你去强！”
周明的目光落在老秦手里的图纸上，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却依旧摇了摇头：“图纸……没标管道的……能量流向……你们进去……会被泄漏的能量液……灼伤……我去过……知道哪里能躲……”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尽全力撑起身体，右手抓住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别争了……时间不多了……我去……”
林野想扶他，却被周明推开，他踉跄着走到操作室的“防辐服存放柜”前，柜门因辐射变形，他用肩膀顶了三次才勉强打开，里面只剩一件破旧的防辐服——那是之前技术区的旧装备，头盔的面罩已经开裂，防护服的左臂处有个破洞，显然无法完全隔绝辐射。他笨拙地往身上套，左手抬不起来，只能靠右手一点点拉扯，林野忍不住上前帮忙，却被他再次推开：“别碰……防辐服……沾了我的辐射……会传到你身上……”
苏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别过头，快速擦去泪水，将怀里的辐射绘图本递过去：“里面存了夹层的实时感知图，我会一直引导你，有危险就喊我。”周明接过绘图本，塞进防辐服的口袋，又从怀里掏出个泛着淡蓝的星核钢盒——里面装着自我解构程序的备用密钥和赵承业的半块木牌，他将钢盒塞进林野手里，指尖在林野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这里面……有应急启动的……备用参数……如果我没回来……你用青铜刀的能量……激活密钥……苏晴的感知……要在参数同步到80%时……微调0.1Ghz……不然会……触发防御……”
他又转向陈静，从控制台抽屉里拿出个陶瓶，里面是新配的“解辐藤汁液”：“这个……给你……如果劳工们……出现纤维化症状……按1:5的比例……兑水喝……探测仪的备用频率……在7.9Ghz……遇到干扰……就切这个频率……”
阿木这时用手语比划，绿色纹路泛着“不舍”的颤抖，周明看懂了，他走到阿木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植物……很有用……以后……要帮林野……保护大家……解纤藤和逆生藤……不能混种……会互相腐蚀……配比在……我之前的笔记里……”
最后，他走到老秦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支星核笔，塞进老秦手里：“反应堆的……后续修复图……在备用掩体的……钢盒里……如果……红锈林能重建……记得……在技术区……种上抗锈藤……那里的土壤……适合……”
嘱托完所有人，周明拿起地上的星核钢片（用来撬动阀门的工具），走到夹层入口前。入口只有半米高，他需要趴在地上才能钻进去。他回头看了眼操作室里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那笑容在暗青冷光里，像微弱却坚定的火焰：“别等我……我进去后……你们就……启动反应堆的……应急稳定程序……记得……自我解构程序……一定要在……反应堆能量稳定后……再启动……”
林野想再说什么，却被周明用眼神制止，他趴在地上，慢慢钻进夹层入口，防辐服的破洞蹭过入口的暗青结晶，留下道淡红的痕迹。苏晴立刻闭上眼，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刺眼，感知顺着夹层延伸，绘图本屏幕上弹出周明的实时位置：“他在往三号阀门走……前面有根泄漏的导流管，让他往左躲……”
操作室里的众人屏住呼吸，盯着绘图本的屏幕，控制台的警报声依旧刺耳，能量泄漏速率的数值还在跳动。林野握紧手里的星核钢盒，青铜刀的刃口泛着淡绿的光，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死死盯着夹层入口，仿佛这样就能把周明拉回来。
“到阀门了！”苏晴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兴奋，“他在用钢片撬动卡扣……成功了！阀门开始关闭了！”
控制台的警报声渐渐减弱，屏幕上的“能量泄漏”提示变成了“泄漏减缓”，暗青枝状结晶的裂纹不再扩大，操作室里的辐射值也从0.3Sv\/h降到了0.25Sv\/h。众人松了口气，林野刚想喊周明回来，苏晴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不好！上方的导流管二次爆炸！他被能量液困住了！”
林野立刻冲到夹层入口，想钻进去救人，却被陈静拉住：“别去！里面的辐射值已经升到0.6Sv\/h！进去也是送死！”
苏晴的感知疯狂延伸，绘图本屏幕上的周明位置不再移动，只有微弱的能量波动还在：“他……他在传信号……是参数……最后的微调参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自我解构程序的……核心频率……要调到8.3Ghz……不是之前的8.2Ghz……赵衡偷偷改了……核心的能量阈值……”
操作室里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控制台的屏幕还在泛着淡红光。过了片刻，苏晴的感知彻底失去了周明的能量波动，她缓缓睁开眼，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没气了……”
林野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星核钢盒差点掉在地上。他蹲在夹层入口前，对着黑暗里轻声喊：“周明……周明！你出来！我们还没一起看红锈林的日出……”声音里的坚定彻底崩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阿木走到夹层入口，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小臂上泛着“哀悼”的黯淡，他撒下一把“纪念藤”种子，种子接触到夹层的能量，瞬间发芽，淡绿的藤须从入口延伸进去，像在为周明引路。老工匠们摘下头上的矿帽，默默低下了头，操作室里的暗青枝状结晶，似乎也因这份悲壮而停止了颤动。
陈静走到控制台前，用周明留下的解辐藤汁液，轻轻擦拭着屏幕上的警报提示，声音带着沙哑：“他没白死……阀门关上了……反应堆稳定了……我们不能辜负他的嘱托……”
林野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握紧手里的星核钢盒和青铜刀，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对……不能辜负他……我们要启动自我解构程序……终结赵衡的阴谋……让红锈林的人……再也不用活在辐射和傀儡的恐惧里……这是他想看到的……”
苏晴擦干泪水，重新抱起辐射绘图本，后颈的纤维痕迹泛着坚定的淡红：“他留下的参数……我记住了……核心频率8.3Ghz……感知引导在80%时微调0.1Ghz……我们现在就去核心接口……”
阿木收起悲伤，从怀里掏出“破甲藤”种子，绿色的植物化纹路重新变得锐利，他用手语比划：他会在前面开路，用植物挡住可能出现的傀儡，为大家争取时间。老工匠们也重新握紧手里的工具，眼神里的悲伤变成了决绝：“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周工程师的图纸没白画，我们要帮他看到程序启动的那一刻！”
众人陆续走出应急操作室，林野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眼夹层入口，淡绿的纪念藤须还在轻轻晃动，像在送别。戌时的电磁冷光透过操作室的观察窗照进来，落在地面的淡红能量液上，泛着诡异的光，暗青枝状结晶的裂纹里，似乎还残留着周明的气息。
林野握紧青铜刀，转身跟上众人的脚步。他知道，周明的牺牲不是结束，而是决战的新开始——他们带着周明的嘱托，带着自我解构程序的密钥，带着红锈林的希望，朝着核心舱的方向走去。暗青枝状结晶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拉长，像在为他们送行，也像在见证这场用生命铺就的自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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