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通了张局长的电话，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
“卦象指向深山，具体情况还不明朗。”我沉吟道，“建议先不要派大队出动。”
张局长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敲动桌面的声音：“不行！三个经验丰富的警员都出事了！我不能让你们几个单独去！这太冒险了。”
“人一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急切的解释，“如果是邪祟作怪，普通警员去了也帮不上忙。如果是人干的，更会打草惊蛇。”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了一句：“七郎，小心啊！”
张局长最终被我说服了，电话挂断前传来沉重的叹息。
第二天清晨，我们三人准备出发。林月玲仔细帮我整理着衣领。清荷摆弄着丝带缠在手上，把药材分门别类装进背包，神情落寞。
就在我们即将出发的时候，一辆旧车停在了门外。算盘跳了下来，咧嘴一笑：“七郎哥，这种好事不叫我？”
我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算盘突然正色，神情有些暗淡，眼角忽然泛起了些许泪光：“七郎哥！我们是一起经历过很多生死的老兄弟了，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这次之所以没叫上他，是因为他最近和夏语冰有了结婚的打算。我们这行是靠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作为兄弟，我不想再看他冒险了，只想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但看到算盘那一脸正色的模样，终究没忍心赶他走。
真正的兄弟就是这样，有时候是不需要多说什么的。
车在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算盘一边开车一边讲着拙劣的笑话，试图活跃气氛。林月玲始终握着我的手，指尖发凉，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转而又目光迷离的对我说道：“老公！把这次的事解决以后，也算是全了张局长的面子。我们就收手吧！不再掺和外面的风云诡谲，好好经营师父留下的小店，关起门来过我们自己的平淡的日子！好吗？”
我不敢直视她那道沉痛的目光：“那以前的事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比起以往的恩怨，我更怕失去你！我本不想说这些，以前总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直到你这次险些丧命。我不得不说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我怎么跟师傅他老人家交代，怎么跟念彤交代？”林月玲眼角一红，又要垂下泪来。
我抱住她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回想以往的恩怨情仇，虽心有不甘，可面对妻子的苦苦相求，也只能狠下心来：“我答应你！”
清荷坐在后排，一直装作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偶尔通过后视镜和我对视，目光又迅速躲开。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地图上最后一个标记点。再往前，连土路都没有了。
“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只能徒步进山了。”我看了一眼路线，说道。
算盘从车上搬下帐篷和干粮，林月玲生火做饭，清荷在四周布了简单的警戒符。我们围着篝火吃饭，各怀心事，林月玲不时往我碗里夹菜，清荷始终低着头，小口吃着干粮。
第二天天刚亮，我再次进行了占卜，确定无误后，沿着卦象指示的方向进了山。山路崎岖难行，我躺了九个月，重伤未愈，身体严重不协调，走起路来很吃力。林月玲紧紧搀扶着我，清荷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走了大半天，算盘突然指着前方：“看那里！”
山峦深处，隐约能看见几处低矮的斜坡屋顶。我们加快脚步，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村口。
头顶不时有蝙蝠飞过，树上传来乌鸦的阵阵叫声。村口立着块朽烂的木牌，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侍阴村。
村子里静得出奇。几十间土坯房稀疏地散布在山坳里，屋顶上不时有炊烟飘过。几条土狗趴在路边，见到生人也不叫，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看。
我们走进村子，几个正在门口坐着的老人立刻起身回了屋里，关上了门。一个中年女人正要从井里打水，看见我们，水桶都不要了，扭头就跑。
“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算盘吸了口冷气，小声嘀咕着。
我们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前走着，所到之处，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几个孩子从门缝里往外偷看，立刻就被大人拽了回去。
“得找个人问问情况了。”我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
算盘自告奋勇的上前敲了几户人家的门，要么无人应答，要么在门内用极不友善的语气呵斥：“外乡人，快走！”
眼看天光暗了下来，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找到。
算盘眼珠一转，一脸市侩的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站在路中间高声喊道：“哪位老乡愿意腾个房间借住一晚？我们出高价！”
整个街道鸦雀无声。
这一招似乎没什么效果，就在我们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伯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眯着眼打量我们。
“多少钱？”他望着我们狐疑的问道。
算盘报了个数。老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
老伯家是村里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好像也是最穷的，只有三间土坯房围成的一个院落。院子里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
“就这一间空房，你们自己看着住。”老伯指了指西厢房，“晚上别出门。”
“老伯，我们想打听个事。”我趁机开口，“最近有没有见过几个外乡人？两个姑娘，三个男的。”
老伯脸色骤变，眼神一凝，连连摆手：“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就急匆匆回了屋，砰地关上了门。角落里的老太太却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跟着老头回到了屋里。
直觉告诉我，这老汉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们四个人挤在西厢房里，林月玲自然地坐在我身边，清荷则选了离我最远的角落。算盘猫在窗边，鸡贼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老公，这村子肯定有问题。”林月玲低声说，手指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像是在确认我的脉搏。
清荷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瞬间，又急忙移开：“七郎，你脸色不太好。”
我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老太太那声没来由的叹息，一定有隐情？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那五个失踪的人，究竟在哪里？
夜深了，村子里一片死寂，可奇怪的是，村里的人明明家家户户都养着狗，却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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