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在星际尘埃中穿梭了七天，贝壳晶体里的蓝光越来越亮，像是在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星图上标注的“泽尔遗迹”位于一片被遗忘的星云中，那里的空间扭曲得厉害，飞船不得不降低速度，像在粘稠的蜂蜜中穿行。
“还有两小时抵达核心区。”加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操控台的全息屏幕上，星云的颜色从淡紫渐变为深邃的蓝，“这地方的空间曲率快赶上能量核心的迷雾带了，探测器只能扫到五公里内的范围。”
艾莉博士正对着那瓶来自灰烬星的银白色粉末出神。粉末在特制的容器里缓慢旋转，偶尔有细碎的光点从粉末中逸出，落在桌面上，会留下转瞬即逝的泽尔文字迹。“星尘说地核里藏着泽尔星图，或许不只是坐标那么简单。”她用镊子夹起一粒粉末，放在显微镜下，“你看，粉末的分子结构里嵌着声波编码，像是……一段被压缩的歌谣。”
林飞凑过来，屏幕上的分子模型正在播放解码后的音频——断断续续的吟唱声，带着古老的韵律，像是在诉说着星辰的诞生。“和灰烬星通讯器里听到的旋律一致。”他调出记忆回廊中泽尔文明的资料，“泽尔人没有文字，所有历史和知识都靠歌谣传承。这段音频，可能是他们文明的‘根’。”
飞船穿出最后一层扭曲的星云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屏住了呼吸。泽尔遗迹的核心不是想象中的废墟，而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水晶环，环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能量节点，节点的排列方式与蓝星的水下祭坛如出一辙。水晶环的中心，漂浮着一颗半透明的星球，表面能看到蜿蜒的能量河流，却看不到任何建筑的痕迹。
“那是泽尔母星？”加尔操控飞船靠近水晶环，“看起来不像被战争摧毁的样子，倒像是……自然消亡的。”
水晶环突然发出一阵嗡鸣，能量节点亮起柔和的蓝光，与探索者号驾驶台的贝壳晶体产生了共鸣。一道能量束从环上射出，在飞船前方形成一道光门，光门后传来清晰的吟唱声，正是显微镜下解码的那段歌谣。
“它在邀请我们进去。”艾莉博士握紧贝壳晶体，指尖传来一阵温暖的震颤，“泽尔人可能……留下了某种意识体。”
飞船穿过光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换。水晶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色的草原，草原尽头矗立着一座由光构成的高塔，塔尖直插云霄，塔身流动着泽尔歌谣的旋律。草地上，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正在劳作——有人在种植发光的谷物，有人在修缮能量节点，有人抱着孩子，轻声哼唱着歌谣。
“是意识投影，和灰烬星的光流文字原理相似。”林飞推开车门，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但这里的投影更清晰，像是把整个文明的记忆都封存在了这里。”
一个穿着长袍的泽尔人影注意到了他们，他转过身，面容模糊，却能感觉到温和的注视。他抬起手，指向那座光塔，吟唱声突然变得清晰：“远方的客人，来听听泽尔的最后一首歌吧。”
三人跟着人影走向光塔，沿途的投影不断变换——泽尔人发现能量核心的惊喜，与其他文明交换知识的欢庆，开采能量时的狂热，能量反噬时的绝望，最后是少数人建造水晶环、封存文明记忆的决绝。
光塔内部是空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一道耀眼的光流，正是泽尔文明的意识核心。当他们靠近时，水晶突然投射出一段完整的影像：
泽尔最后的长老站在水晶环前，身后是燃烧的母星。他举起双手，将一道能量流注入水晶环：“我们错把能量当成了工具，忘了它是有生命的。当我们过度索取时，它便用毁灭来提醒我们——宇宙的平衡，从不是征服，是共生。”他的声音里没有悔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留下这段记忆，不是为了被原谅，是为了让后来者知道，泽尔人曾因贪婪跌倒，也希望有人能因我们的教训，走得更远。”
影像结束时，水晶里的光流突然分出三道细流，分别融入三人的能量检测仪中。检测仪屏幕上，出现了完整的泽尔星图，星图上标注着数百个与能量核心和谐共处的文明坐标，每个坐标旁都写着一句泽尔谚语：“光给你温暖，不是让你独占火焰，是让你学会传递火种。”
“这才是星尘说的‘星图’。”加尔看着那些坐标，突然笑了，“他不是让我们去找泽尔的宝藏，是让我们把这些和谐共处的故事，告诉更多人。”
泽尔人影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草原上的投影也在逐渐消散。他最后看了三人一眼，化作一道光流，融入光塔的能量流中：“去吧，带着泽尔的歌谣，让宇宙记得，曾有一个文明，跌倒后学会了祝福。”
飞船离开光门时，水晶环再次出现在眼前，只是这一次，环上的能量节点开始逐一熄灭，像是完成了使命的烛火。那颗半透明的母星在水晶环的余晖中，缓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云，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们的意识体……消散了？”艾莉博士望着窗外，眼眶有些湿润。
“不是消散，是回归了。”林飞指着星图上那些亮起的坐标，“就像星轨化作能量流，星尘融入灰烬星，泽尔人把自己的记忆变成了宇宙的一部分，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加尔突然哼起了泽尔歌谣的旋律，虽然不成调，却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你别说，这歌还挺好听的。”他调整航向，星图上的第一个坐标开始闪烁，“下一站，‘绿星’，星图说这里的族群能用歌声与植物沟通，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飞船驶离星云时，贝壳晶体里的蓝光与检测仪中的泽尔光流产生了共鸣，在驾驶舱内投射出一段流动的光影——那是泽尔人、星轨、星尘、蓝星先民的影像交织在一起，他们的面容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片温暖的光，融入探索者号的能量系统中。
艾莉博士翻开日志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泽尔的歌谣没有结束，
它变成了风，
变成了光，
变成了每个懂得共生的灵魂里，
那声温柔的提醒。
下一站，
去听更多的歌吧，
去成为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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