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红着眼圈离开后，李承风的心情没有丝毫波动。
在他看来，秦雪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小公主，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需要偶尔给颗糖，再时不时地敲打一下，就能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手心。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多只能算是他调剂生活的一道小菜，远没有看秦雅和张露这两个女人斗法来得有趣。
他端起秦雪刚刚送进来的咖啡，水温刚刚好，是他喜欢的温度。看来这只小猫虽然情绪化，但还算听话。
李承风品着咖啡，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
张露这把刀已经亮出来了，也给了她足够高的位置和名分。接下来，就是要让她真正地“出鞘”，让她去触碰秦雅的利益，去挑战秦雅的权威。只有在不断的摩擦和碰撞中，这把刀才能被打磨得更加锋利，那个女王也才会被磨掉多余的傲气。
他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张露。她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她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
“李董，我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她站在办公桌前，向他汇报。
“嗯，很好。”李承风点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特别助理了。记住你的职责，也记住你的身份。”
“是，李董。”张露的回答依旧简洁，但李承风能从她的站姿和语气中，感受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坚定。
看来，这个新的身份，已经让她完成了初步的心理建设。她正在从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向一个合格的“刀”转变。
“坐吧，我正好有第一件工作要交给你。”李承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张露放下纸箱，在他对面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李承风很欣赏她这种随时进入工作状态的专业态度。
“新源科技的第一批‘离子选择性吸附模块’很快就要量产了，”李承风开口道，“但是，我看了秦氏化工那边报上来的关于核心材料‘xR-7’的采购成本，比我们在德国实验室测算的数据，高出了将近百分之三十。”
张露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立刻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秦氏化工……是秦总的家族企业。”她轻声说道。
“没错。”李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秦家的那些老家伙，把新源科技当成了一块肥肉，想从我们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来。而秦雅，作为cEo，居然批准了这份溢价严重的采购预算。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露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快速地思考。
李承风这是在给她出题，也是在给她递刀。
“有两种可能。”张露分析道，“第一，秦总为了安抚秦家的元老，不得不在一些利益上做出妥协，用新源科技的利润，来换取他们在东城发展人事变动上的支持。”
“第二呢？”李承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第二，”张露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这是秦总在向您表达她的不满。她故意批准这份有问题的预算，就是想看看您会怎么处理，也是在试探您，会不会为了她，而容忍秦家的这种行为。”
“哈哈哈，说得好！”李承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分析得很透彻。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如果是以前，您或许会私下找秦总谈，给她留几分面子，让她自己去解决。”张露看着李承风，“但现在……您有了我。”
“所以呢？”
“所以，您会让我去处理。”张露的语气十分肯定，“您会让我拿着您的授权，直接去秦氏化工，把他们的成本给我打下来。这既是敲打了秦家，也是在告诉秦总，她的那些小动作，在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您不会容忍任何人，损害承天资本的利益，哪怕是她也不行。”
“完美。”李承风打了个响指，“张特助，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秦氏化工，当他们的‘成本顾问’。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周之内，我要求‘xR-7’的采购成本，必须降低百分之二十以上。做得到吗？”
这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她一个刚刚上任的特助，要去挑战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还要直接打脸公司的cEo。这趟差事，里外不是人。
但张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做得到。”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知道，这是李承风对她的考验。如果她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她就没资格做他的刀。
“很好。”李承风很满意她的态度，“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
“我需要新源科技德国实验室关于‘xR-7’材料的所有原始数据和成本分析报告，以及……您的一份正式授权书。”张露条理清晰地说道。
“没问题。下午之前，我会让德国那边把资料发给你。授权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李承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有“承天资本”抬头的空白授权书，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将授权书递给张露：“去吧，让我看看，我的刀，到底有多锋利。”
“是，李董。”张露接过授权书，小心地放进自己的笔记本里，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秦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踩着高跟鞋，满脸寒霜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张露，以及她手中那份还没来得及完全合上的笔记本里，露出的授权书一角。
气氛，瞬间凝固了。
秦雅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地射向张露。她没有说话，但那强大的气场，已经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张露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心虚，只是平静地回视着秦雅，然后微微颔首，叫了一声：“秦总。”
这一声“秦总”，不卑不亢，既是下属对上级的礼貌，也带着一种平起平坐的疏离。
秦雅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无视了张露，径直走到李承风的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李董，这是你要的人事调动方案，我已经和法务、人事都沟通过了，流程上没有问题。您过目一下，没问题的话，我马上就去执行。”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承风看都没看那份文件，只是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盛气凌人、满腔怒火的女王。
一个，是冷静自持、锋芒内敛的利刃。
这场戏，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还要精彩。
“不急。”李承风慢悠悠地开口，“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和张特助一起商量一下。”
他特意加重了“张特助”三个字。
秦雅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我刚刚看了秦氏化工报上来的采购预算，”李承风拿起另一份文件，晃了晃，“‘xR-7’的成本，高得有些离谱啊。秦总，你是我们东城发展的cEo，也是秦家的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把皮球，直接踢给了秦雅。
秦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知道，李承风这是在当着张露的面，兴师问罪了。
“这部分预算，我确实看过了。”秦雅强压着怒火，解释道，“秦氏化工那边给出的解释是，原材料价格上涨，加上新的生产线磨合成本较高，所以报价才会偏高。考虑到项目进度，我暂时批准了。”
“是吗？”李承风笑了笑，然后转向张露，“张特助，你有什么看法？”
张露上前一步，平静地说道：“我刚刚从业内渠道了解到，‘xR-7’的主要原材料，近期价格不升反降。至于新生产线的磨合成本，更是不可能占到总成本的百分之三十。我认为，秦氏化工的报价，存在严重的水分。”
她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秦雅的脸上。
秦雅猛地转过头，盯着张露：“张特助倒是神通广大，刚上任第一天，连我们供应商的成本构成都摸清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公司的cEo呢？”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张露却面不改色：“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为董事长分忧，确保公司的利益不受损害。在其位，谋其政，这和是不是cEo，没有关系。”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政！”秦雅气极反笑，“那不知道张特助打算怎么‘谋其政’呢？”
“李董已经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张露说着，将那份授权书拿了出来，平静地展示在秦雅面前，“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会进驻秦氏化工，对‘xR-7’的生产成本，进行全面的核查与监督。直到成本降到合理的范围之内。”
看着那张白纸黑字、签着李承风大名的授权书，秦雅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这是下马威。
李承风和他的新任特助，联手给了她这个cEo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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