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晚睡得格外沉，今早起来身上难得这般轻快，实在躺不住了。”
苏红袖说着，抬手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看着秋婶笑着说，“以往起床可是桩难事，从没像今天这样浑身清爽利索过。”
这些都是她宝贝女儿的功劳，可惜不能说。
“呵呵，看来咱们小小姐的魔力真是不小，连带着我这把老骨头都松快多了。”
秋婶一边往竹篮里拾掇带着晨露的青菜，一边活动着腿脚，脸上堆着笑，“说起来也怪。
我以前一早起来，脚腕总像是揣着块冰，凉飕飕的透着股子不得劲。
今儿醒了虽说也觉着凉气，可那股子钻心的难受劲儿竟没了。”
苏红袖一脸诧异：“还有这好事？”
难道是昨天的鸡肉？
她直起身看向苏红袖，眼里的笑意漫出来，带着几分笃定：“你说，这是不是咱们小小姐带来的福气？”
看着秋婶不像说假，看来就是女儿带回来的鸡肉了。
丈夫说的好，顺其自然的好，不要刻意往女儿那边引。
不过，苏红袖听她一口一个夸女儿，心里甜丝丝的，像浸在蜜罐里。
她伸手抚了抚鬓角，眼底漾着柔和的光：“可不是嘛，我这身子也好多久没这么轻快了。
生老大他们的时候还好些，等怀二胎，就明显有些吃不消。自从有了这丫头……”
她顿了顿，轻叹一声，眉眼间掠过一丝疲惫，“这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有时总感觉背上压着座大山，心口也闷得喘不上气。”
说着，她抬手摘下个裂了缝的石榴，果皮泛着饱满的红。
随手放进竹篮里，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你都不知道，我自己有多讨厌这副病恹恹的身子。
要不是心里总放不下七宝，我怕……”话说到一半，她抿了抿唇，没再往下说。
“哎哟，瞧您说的什么话。”秋婶正蹲在菜畦里拔青菜。
指尖掐断菜根的脆响混着泥土气漫开来，听见苏红袖这话忙直起腰。
围裙上沾着几点湿泥也顾不上擦，脸上堆着恳切的笑，“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您看，咱的好日子这不是盼来了吗？以后可不要再提起过往。”
“可不是嘛，”苏红袖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晨露的花苞，一点点漫开来，连眼角的细纹里都漾着暖意。
看着秋婶，“如今啊，才算真正尝到了日子的甜。”
她说着，指尖轻轻拂过竹篮里饱满的石榴，嘴角的弧度柔和又真切。
那笑意是从心里头涌上来的，暖得像晒足了太阳的棉絮。
秋婶眼角余光瞥见苏红袖走近，晨光落在她脸上。
那脸色红扑扑的，像晨露刚吻过的桃花瓣，透着股子从骨子里漾出来的鲜活。
她笑得更欢了，接着夸赞道：“小小姐是有大福气的，您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等将来几位少爷成了家、添了娃，您就安安稳稳享清福喽……”
“儿孙自有儿孙福。”苏红袖笑着摆摆手，抬手又摘下颗沉甸甸的石榴。
指尖触到粗糙的果皮，语气轻缓却透着笃定，“那几个臭小子的婚事，我们做长辈的不打算多掺和。
只要他们过得舒心，将来成了家，待我们七宝好，不叫她受委屈，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哪儿能呢！”秋婶拿起旁边石墩上的毛巾，蹭了蹭手上的泥土。
动作麻利的换了一个竹篮，语气轻快，带着十足的肯定，“几位少爷疼小小姐，那可是整个海城都知道的事儿！
将来挑的媳妇，品性定然错不了。
以后过了门，保准把小小姐当亲妹子疼，这点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别的家族靠女儿的婚姻来维持，可寒家不需要。
几位少爷各个有出息，在一起也是兄友弟恭的，可没有别的家族那般明争暗斗的现象。
包括苏家也是，虽然就哥俩，但是从小到大她就没见人家红过脸。
尤其是对自己儿子，处的那也是跟亲兄弟一样。
小时候有别的孩子欺负自己儿子，那两位少爷也站出来出头。
想到苏老爷子给自己儿子的股份，她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了。
她苦，指望不上娘家，可她有苏家这个“娘家”。
苏红袖望着菜园外漫进来的晨光，金闪闪的落在菜叶子上。
她轻轻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点什么，嘴角却弯着浅淡的笑意：“但愿如此吧。
你也别说我，你家长安也是个孝顺的。
等他成了家，有了孩子，你也该享福了。”
唉，也不知怎么的，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老大不小了，都没有结婚的念头。
二楼窗边，寒玖曦静静立着。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母亲与秋婶的对话像温温的粥，一点点熨贴着心口，让她连日来的不安渐渐消散。
看她们脸上舒展的笑，听着这浸了烟火气的家常话。
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不知不觉就散了，连眉梢都染上了几分轻快的暖意。
她正望着院外出神，忽听院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叽叽喳喳的像在应和。
转头时，恰见母亲正弯腰帮秋婶把拔好的青菜码进竹篮。
鬓角的碎发被风轻轻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晨光落在发梢，泛着柔和的金边。
恍惚间，记忆忽然被扯回多年前。
也是这样的清晨，她刚从冰冷的修炼室走出来，就见母亲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
那时她心里一喜，像只雀跃的小兽般迎上去，以为那食盒里是给自己的吃食。
可母亲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得她浑身冰凉。
母亲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却不是对她：“曦儿，这是母亲亲手为你父亲做的莲蓉糕，你快给他送去。
你父亲已经有好几日没在母亲院里过夜了……”
后来，是无休止的催促，她就那样呆呆的盯着那个食盒。
尽管香味扑鼻，她也没有任何欲望，心也一点点的被冰冷封起来。
母亲拉着她的手，眼神里带着急切：“曦儿，你的实力有没有提升……”
“曦儿，要是你的实力再提升些，你父亲肯定会高兴……”
再后来，她捧着食盒站在父亲书房外，耳边还回响着母亲的叮嘱。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曦儿，记住了，一定要说是母亲亲手做的呦。
必须要说是母亲亲手做的，知道吗……”
那些细碎的画面涌上来，寒玖曦微微攥紧了手指。
窗台上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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