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都西郊的旷野之上,晨光初照,微风轻拂,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地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天刚破晓,百姓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推着独轮车携家带口,有的骑着毛驴远道而来,更有甚者彻夜守候,只为抢占一个绝佳观览位置。中央处,一只巨大的丝绸气囊巍然耸立,洁白如雪,形若展翅欲飞的巨鹏,迎着朝阳泛出柔和的光泽,仿佛凝聚了天地灵气。气囊之上,以金线绣着“昭国飞天”四字,象征着国家迈向新纪元的雄心。气囊之下,悬挂着一具精工细作的木质吊篮,四角雕有祥云纹饰,嵌以铜铃,微风拂过,铃声清脆,如天籁低吟。底部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毡垫,篮中置有一座青铜铸就的小型火炉,炉膛内炭火初燃,青烟袅袅盘旋而上,带着松脂的清香。这便是陈三率领数十名巧匠,日夜赶工、耗时整整一月,依据皇后苏晚所授图纸精心打造的首架热气球。期间,他们曾经历三次失败:第一次气囊漏气,第二次火控失灵,第三次吊篮断裂。但每一次失败,都让团队更加谨慎,最终在第七次尝试中,完成了这划时代的杰作。今日,正是它破空而起、见证奇迹的神圣时刻。
楚宴身着玄黑龙纹朝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立于高台之上,气势威严。苏晚一袭素白锦袍,外披轻纱,发髻高挽,簪以玉凤钗,与霍奔、叶红鸾等文武重臣并肩而立。礼乐齐鸣,旌旗招展,太史令早已择定吉时,焚香祷告,祈求上天庇佑此次飞天壮举。众人目光齐聚那庞然大物,眼中既有期待,亦有难以掩饰的震撼。四周百姓摩肩接踵,孩童骑在父亲肩头,兴奋地挥舞着小旗;老者拄杖翘首,喃喃道:“老朽活了七十载,从未见过此等奇景!”人群中议论纷纷:“听说这东西靠热气就能飞上天?真有这般神异?”“你瞧那气囊,足有十丈高,底下就挂个篮子,真能载人飞天?”“听闻是皇后娘娘从天书中学来的奇术,连大炎都未曾见过,咱们昭国竟率先造出来了!”更有商贾暗中开盘下注,赌热气球能否飞过百丈高空。
陈三身穿靛蓝工袍,头戴皮质护额,额角汗珠密布,在日光下晶莹闪烁。他手持铜尺与油刷,正逐一检验每一处细节:他用湿布轻拭气囊接缝,查看是否渗漏;以铁钳拧紧每一条牛筋绳索,确认无丝毫松动;又亲自点燃火炉,调控火焰至三寸高,测试热力升腾之效。他身后,十余名工匠屏息凝神,手中各持工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一名年轻学徒紧张得双手发抖,陈三低声安慰:“莫怕,我们已演练七十二遍,每一步都刻在骨子里。”终于,他躬身禀报,声音微颤却坚定:“陛下!皇后娘娘!热气球已全面查验完毕,气密完好,结构稳固,火控精准,随时可试飞!”
楚宴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沉声开口:“谁愿首乘此器,凌空而上,为我昭国探天之高远?此行虽有风险,然功在千秋,名垂青史!”
一时间,万籁俱寂。纵然众人皆怀好奇,但面对这前所未有之奇器,谁也不敢轻易以身犯险。就在此刻,苏晚莲步轻移,衣袂飘然,含笑而出:“陛下,臣妾愿与您共乘此球,同览我昭国万里河山。若天佑昭国,我二人当为天下先。”
楚宴眸光一亮,心中激荡,当即应道:“善!朕与皇后同登云霄,共瞰北疆锦绣!纵有风雷,亦不退缩!”
众臣皆惊。霍奔踏前一步,抱拳急谏:“陛下!此物乃初试之器,未知其稳,高空险峻,万一气囊破裂、火炉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臣请代陛下先行试乘,以保万全!”
苏晚淡笑摇头,眸中神采熠熠:“霍将军忠勇可嘉,然此事非同小可。陛下与本宫亲试,方能昭示天下,我昭国上下同心,共赴新途。若连君后都畏首畏尾,何以激励百工?何以服众?此乃国之大志,岂能因惧而止?”
陈三亦跪地陈情,声音铿锵:“陛下明鉴!气囊以三层蜀地贡丝叠加缝制,每寸皆涂桐油三遍,防水防火,经得起烈日与寒霜;吊篮以百年铁木为骨,牛皮绳绞合八股,承重逾三千斤,可载十人有余;火炉设双阀控火,温度可调,更有冷水袋备于篮底,以防万一。臣已率队演练三十六次,无一差错。臣以性命担保,此行安如泰山!”
楚宴目光坚定,牵起苏晚之手,缓步登篮。陈三再三叮嘱:“升空之后,若觉头晕气促,或见烟雾异动,立即拉动红绳,臣即刻收火降温。切记,火势不可过旺,气囊受热需匀!每半刻钟,须记录高度与风向!”
“朕心中有数。”楚宴沉声应诺。
陈三退后三步,高举火把,点燃主炉。刹那间,烈焰升腾,赤红火舌舔舐气囊底部,热气如潮水般涌入囊中。鼓风机启动,加速空气加热,气囊逐渐膨胀,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起初,气球微微颤动,似在苏醒;继而,吊篮轻轻离地,如浮萍离岸,缓缓升起。地面上,百姓们屏住呼吸,直到吊篮升至三丈高,才爆发出震天欢呼:“飞了!飞了!真的飞起来了!”孩童跳跃拍手,老者热泪盈眶,百姓们仰头凝望,仿佛目睹神迹降临。有诗人当场吟诗:“巨鹏腾云起,昭皇览山河,千载未曾见,今朝开天途!”
热气球越升越高,转瞬已至百丈高空,如一朵白云悠然飘浮于天际。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云在脚下流转,天地豁然开朗。楚宴与苏晚并肩而立,手扶篮沿,俯瞰脚下山河。昭都城池如棋盘铺展,城墙蜿蜒如龙,护城河波光粼粼,宛如银带环绕;街巷纵横,车马如蚁,市井喧嚣隐约可闻;流民新居整齐排列,炊烟袅袅,生机勃勃;远处雪原无垠,银光耀目,与苍穹相接,仿佛天地交融。一只苍鹰在下方盘旋,竟误将热气球当作同类,绕飞三圈后振翅而去。
“陛下,您看!”苏晚指尖轻点,“那是我们亲手重建的昭都,是万千百姓安身立命之所。从高处望来,竟如此壮阔,如此完整。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百姓的汗水与希望。”
楚宴凝视远方,目光深邃:“朕看到了工匠坊的炉火不熄,锤声昼夜不绝;看到了校场将士列阵操练,刀光映日;看到了田间百姓春耕秋收,牛马成群。这热气球,不仅是飞天之器,更是强国之基。自此,我可遣人乘球巡边,窥敌于无形;传令于瞬息,胜过八百里加急;运粮药于险地,救民于水火。甚至,未来可建空中哨站,设浮动烽燧,使北狄、大炎皆不敢轻犯我境!”
苏晚点头称是,眼中闪着智慧的光:“更可绘空中舆图,勘测山川走势,预判洪水走向;遇疫病流行,可自空中洒药预警,阻断传播;逢灾荒之年,可空投粮米,解燃眉之急。此物之用,远超想象。臣妾建议,设立‘飞天医队’,专司救援;再建‘空中侦骑营’,用于军情刺探。”
二人立于云端,指点江山,胸中豪情激荡。他们望见北境关隘地势险要,遂定下设哨所、布巡球之策;见南仓粮囤密集,决定建立热气球传讯网络,实现“一令即达”;遥望医女学院,又议定每月定期空运药材,设立“天医速救”之制。楚宴更提出:“可于各州设飞球驿站,形成全国联动,使政令通达无阻。”
一个时辰后,楚宴拉动信号绳,陈三见状,立即减火控温。热气球缓缓下降,如归巢之鸟,轻盈落地,尘土未扬。霍奔、叶红鸾等急忙上前,声音颤抖:“陛下!娘娘!可有不适?可曾头晕?可曾缺氧?”
“安然无恙。”楚宴跃下吊篮,龙颜大悦,“此器之稳,超乎想象;此景之壮,终生难忘!陈三,你乃我昭国栋梁!当记首功!”
陈三跪地叩首,声泪俱下:“此功非臣一人之力,实赖陛下宏略,皇后智识,百工同心,百姓协力,方成此通天之器!臣愿以此生,为昭国铸更多奇器,上可通天,下可济世!”
百姓潮水般涌来,山呼万岁:“陛下圣明!皇后贤德!昭国昌盛!万岁万岁万万岁!”有老农跪地叩首:“此乃神物降世,保我昭国安康!”有孩童高喊:“我长大也要造飞球!”
楚宴立于高台,环视群臣百姓,声震四野:“今日,热气球首飞成功,乃我昭国迈向强盛之里程碑!自即日起,设‘飞天司’,由陈三主理,广招能工巧匠,设立‘飞天学堂’,传授技艺;三年之内,我要让百球齐飞,巡我疆土,通我政令,济我苍生!凡献策改良者,重赏;凡阻挠破坏者,严惩不贷!昭国之兴,在此一举!”
欢呼之声,响彻云霄,久久不息。礼炮三十六响,彩带纷飞,百鸟惊飞于林间。那洁白的气球虽已落地,却已在所有人心里,种下了飞向未来的种子。从此,昭国不再只是陆地之主,更将目光投向苍穹。历史在此刻转折,一个崭新的时代,正随热气升腾,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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