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城，王韧站在城头，目光投向北方阴沉的天空，仿佛能穿透数百里的距离，感受到那片冰原上即将爆发的碰撞。
在他身后，格物院的工匠们正在对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破冰船进行最后的检查，它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怪，静静地卧在特意开挖的船坞中，等待着唤醒。
马超率领的三千游弈铁骑，如同无声的狼群，在雪原上高速机动。他们根据侯通带回的情报和塔尕部幸存者模糊的指引，终于捕捉到了那支白狼部精锐的踪迹。
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正押送着掳掠的人口和牲畜，耀武扬威地返回其主力方向。
马超与庞德简单商议后，定下战术：利用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设伏，以强弩和弓箭为先导，最大程度杀伤敌军有生力量，而后骑兵突击，专打其指挥节点和精锐。
“陛下所赐‘雷霆’，可分与两队死士，”马超下令，“一队绕至其侧后，待我主力接敌，伺机以火箭、炸雷袭其辎重马群，制造混乱；另一队随我中军，待命攻坚！”
战斗在午后爆发。
当白狼部骑兵进入伏击圈，汉军的弩箭如同死亡的冰雹倾泻而下，瞬间人仰马翻。维尔兰人反应极快，迅速组织起反击，嚎叫着向汉军阵地发起冲锋。
骑兵对冲，血光迸溅。汉军纪律严明，阵型紧密；维尔兰人悍勇个人，冲击力极强。战局瞬间陷入胶着。
就在此时，侧后方突然传来数声沉闷的巨响！轰！轰隆！
声音并不算震耳欲聋，却异常沉闷，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力量。紧接着是战马惊恐的嘶鸣和维尔兰人的惊呼混乱！
执行袭扰任务的死士，成功地将几个点燃的炸药包投掷进了维尔兰人的备用马群和辎重队中。
虽然有的炸药包未能爆炸，有的爆炸威力不如预期，但这前所未见的武器、巨大的声响、四溅的破片和火焰，造成了远超实际杀伤的心理震撼和混乱。
受惊的马匹四处狂奔，瞬间冲乱了维尔兰人的后阵。
“天雷！汉人会召唤天雷！”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维尔兰人中蔓延。
马超敏锐地抓住了战机，高举长枪：“大汉威武！随我破敌！”他亲率精锐，直扑敌军的中军旗帜所在。
庞德则指挥另一队死士，将剩下的火箭射向敌军密集处。
这些绑着火药筒的箭矢拖着呛人的白烟（燃烧不完全）和火光落入敌阵，虽未能大面积杀伤，却进一步加剧了混乱和恐惧。
白狼部这支精锐的千夫长试图稳住阵脚，但面对汉军精准的打击和“雷霆”的震慑，士气终于崩溃，开始溃退。
马超纵马追杀，斩其千夫长，大获全胜。此战，歼敌近千，俘获数百，救出部分被掳的塔尕部妇孺，己方伤亡三百余人。
战斗结束后，清理战场时，帝国士卒们看着那些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碎裂的铁甲和仍在冒烟的焦黑地面，眼神中充满了对“雷霆”的敬畏，以及一丝恐惧。马超和庞德仔细检查了火药武器的实战效果。
“威力…尚不及强弩齐射，然骇敌之效，远超预期。”庞德评价道，“尤善惊马、乱阵。”
马超点头：“然，哑火者近三成，射程亦近，使用之卒需极度勇悍，近乎死士。此物目前，乃奇兵，非正兵。”
他们详细记录了每一种火药武器的使用情况和效果，这将是无价的第一手实战数据，很快被快马送回镇北城。
胜利的消息和战报同时送达王韧手中。他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眼中光芒闪烁。
“好！马孟起不负朕望！”他击节称赞，但看到关于火药缺陷的记录时，神色又恢复了冷静，“果然…还是太粗糙了。告诉清玄和李老锤，依据实战反馈，立刻改进！朕要更响、更远、更可靠的雷霆！”
尽管如此，“初啼的雷霆”意义非凡。它不仅在实战中检验了新技术，极大地鼓舞了汉军士气，更重要的是，它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冰原。
当马超将救出的部分妇孺和缴获的白狼部战旗、首领首级送到库尔干部落时，整个塔尕部陷入了巨大的震动。
库尔干看着眼前血淋淋的证据，听着幸存者泣不成声地描述汉军如何召唤“雷霆”击溃不可一世的白狼精锐，他最后的一丝犹豫消失了。
恐惧依然存在，但希望和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他亲自接见了汉军的使者，这一次，态度恭敬了许多。“请回报神州天启皇帝，塔尕部，愿永世臣服，为陛下前驱！我部战士，熟悉白狼部营地与习性，愿为大军向导！”
他不仅提供了更详细的情报，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作为人质，随汉使返回镇北城。脆弱的秘密联盟，因为这场胜利和血的教训，变得坚实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镇北城外的河面上，人头攒动。
那艘被命名为“北疆号”的破冰船，在无数工匠和军民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被缓缓推入水中。
它比传统的战船更短更宽，船首包裹着混合了黑痂木和铁皮的怪异撞角，看上去笨拙而坚固。
蒸汽锅炉早已点燃，浓黑的煤烟从烟囱冒出，伴随着活塞运转的沉重喘息声。
王韧亲临现场。李老锤满脸油污，紧张地指挥着操作。
“解缆！慢车前进！”随着命令，“北疆号”颤抖着，发出巨大的轰鸣，缓缓驶向河道中尚未完全融化的浮冰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船首重重地撞上了一块不小的浮冰。船身剧烈震动，木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但最终稳稳停住。而那块浮冰，则被撞角碾碎、推开！
“成功了！”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李老锤激动得老泪纵横：“陛下！成了！它扛住了！”
王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尽管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初航，破开的也只是春季的薄冰，距离碾压北地坚冰的梦想还很遥远，但这第一步，至关重要。
“重赏所有参与工匠！依此船经验，加速建造更大、更强的破冰船！”
技术的雷霆初啼乍响，战争的刀锋初试锋芒，外交的坚冰初现裂痕。王韧站在船坞旁，看着那艘喷吐着黑烟的怪船，又望向北方。
他知道，北伐的齿轮，已经咬合，开始加速转动。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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