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黯淡的瞬间，虚空深处，传来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不属凡尘，不属神界，甚至不属于“存在”。
它如从无声的虚空裂缝中溢出，带着亘古腐败的冷意。
冯渊抬头。他看见，一轮漆黑的月亮升起在九天之上，吞噬了最后一缕火光。
天与地的界限消失，光与影的分界被抹去。
在那无光的月下，一道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披黑袍，面容如镜，无眉无目，唯有一线紫暗的裂痕自额心垂下，如同一条贯通灵魂的伤口。
他手中握着一盏无光的灯，灯芯不亮，却见灯芯之上黑焰摇曳，似能吞噬万物之光。
此人为······暗界尊·玄夜。
“新任虚空门主——冯渊。”
他声音嘶哑，仿佛是被埋葬在时间尽头的存在在说话。
“我等你……很久了。”
冯渊目光沉冷，身后星渊缓缓转动。
“等我？”
玄夜微笑，那笑意令人心底生寒。
“你的路，从来都在‘暗’之中延伸。虚空，是光的另一面。而我……正是那面镜。”
“轰！”
话音未落，天地陷入无尽黑暗。不是夜，而是无光。
星辰都被抹去，连神识都无法穿透。
冯渊瞬间失去了方向。虚空戒虚影在他身侧浮动，却像被沉入海底，传出黯淡的嗡鸣。
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空”——没有形，没有时，没有念。
黑暗中，玄夜的声音无处不在。
“你以为虚空无边？可虚空不过是光生之后的影。当光灭尽，虚空亦死。”
冯渊心神微震。
但他深吸一口气，放开灵识，静立不动。——虚空九变·第六变·寂照虚空施展。
星辉暗灭，心光自内而出。他以心为镜，以神识照彻无光之域。
那一瞬，他的心海映出无数断裂的星影，每一颗星，都是曾经灭去的界。
“暗非敌，”冯渊低语，“暗，是虚的影；我之虚，因暗而成。”
轰然之间，心光从冯渊体内绽出。
那不是光，而是一种“明”。
没有形，却能显化一切存在的痕迹。
黑暗被迫后退。
玄夜的身影再度出现，他的脸被那心光映照，裂痕之中流出黑色光流，化为无数影子。
那些影子不是分身，而是“他存在过的每一段记忆”。
每一段，都带着界的哀嚎、神的陨灭。
玄夜低吼，“虚空之主！你要以光灭影？那就看看，谁先湮灭！”
他抬起无光之灯，灯焰忽然燃起一丝紫火。
那一刻，所有光与影的界限被撕裂，天地倒转，时间倒流。
冯渊身周的星辉全部被吞噬。
“暗界神技——逆寂神灯！”
那火焰，能逆化光源，熄灭神魂。
冯渊周身的星光被一点点拉扯，身体开始虚化。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彻底吞没的瞬间，他猛然睁开眼——眸中，虚空深处浮现两道逆光。
那是“星渊吞天”与“寂照虚空”的重叠！
他右手结印，掌中光暗相生。
“星渊，吞之！寂照，映之！”——虚空九变·五与六合一。
黑与光在他手中融合，形成一道螺旋印纹。
印纹旋转，逆吸神灯的火焰。
暗之力疯狂涌入，却被一点点转化为“虚明”。
玄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震惊。
“不可能！虚空怎能容暗！光怎能不灭？！”
冯渊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如洪钟：
“虚空，既非光，也非暗。——虚，是所有界的终极，既可照万物，也可葬万物！”
“轰！！！”
印纹炸裂，化为虚光涟漪。神灯崩碎，暗火被彻底吸收。
玄夜的身体如泡影被照透，裂痕扩散全身。
他低声道：
“原来……虚空之主，不在于掌控光暗，而在于——心。”
他的形体逐渐消散，只留下那一点紫色光芒，缓缓飘向冯渊。
那是暗界的核心——冥玄星晶。
冯渊伸手接住，星晶没入胸口，第七窍亮起。
九窍玲珑心震动，虚空回响如涛。
“七星既定……”
冯渊闭目，心中却感到一股诡异的回音。那声音，不属于此界，也不属于神界。仿佛在更高处，有什么“存在”注视着他。他抬头，黑暗散尽，天光重归。
九天封界之暗界天，在他脚下彻底崩塌。
冯渊轻声道：
“虚空，照临于寰界；暗息，归于无界。”
他转身离开，背影融入寂光之中。
天上，那残存的黑月，缓缓碎裂——碎片坠落成光，照亮了整个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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