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装舞会的氛围在香槟气泡与迷离灯光中持续发酵。林晓挽着陈默的手臂，在人群中周旋。陈默确实是个“安全”到极致的男伴，他话不多，但礼仪周全，总能适时地引荐重要人物，或在她与人交谈时，沉默地立于半步之后，如同一道可靠的背景板。
他严格地执行着“辅助”的职责，没有一丝逾越。这让林晓在最初的紧绷后，稍稍放松了警惕，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与几位投资界大佬的交流上。
然而，就在一支舒缓的舞曲响起，陈默遵循流程向她发出共舞邀请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打扰一下。这位迷人的女士，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您共舞一曲？”
林晓转头，看到一个戴着威尼斯公爵风格华丽面具的男人，身材高挑，穿着定制的丝绒礼服，嘴角噙着一抹看似慵懒实则精明的笑意。尽管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林晓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韩子峰，一家近年迅速崛起的竞争对手“灵犀科技”的创始人兼cEo。他在业内以眼光毒辣、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着称。
林晓心中警铃微作。韩子峰与瑞科在几个项目上都有过不太愉快的交锋，他此刻主动靠近，绝不仅仅是邀舞那么简单。
陈默上前半步，正要开口代为拒绝，林晓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她看向韩子峰，面具下的眼睛平静无波：“韩总，没想到您也对这种舞会感兴趣。”
“有趣的灵魂和潜在的商机，总是藏在假面之下，不是吗？”韩子峰笑意更深，目光透过面具，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落在林晓身上，“更何况，是近期名声大噪的‘声觉未来’掌舵人，林晓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您为林合伙人了？”
他连她最新的身份变动都一清二楚。林晓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心思电转。直接拒绝可能会显得瑞科气量狭小，但接受……她瞥了一眼身旁如同隐形人般的陈默，程煜的“安全”安排在此刻成了一种无形的束缚。
“韩总过奖了。”林晓微微颔首，正想找一个得体的理由推拒，韩子峰却已经不由分说地、极其自然地朝她伸出了手，姿态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只是一支舞而已，林合伙人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还是说……”他话音拖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陈默，“瑞科的规矩，已经严格到需要全程监控合伙人的社交了？”
这话堪称无礼，却精准地刺中了林晓内心那根敏感的神经。她不喜欢程煜这种无所不在的“安排”，更不喜欢被人（包括程煜）视为需要被“监控”的附属品。
一股反叛的冲动，混合着职业素养带来的镇定，在她心底滋生。
她将手轻轻放在了韩子峰的掌心，对陈默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向舞池：“韩总说笑了，一支舞的时间，还是有的。”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林晓与韩子峰步入舞池，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迅速拿出手机，无声地发送了一条信息。
舞池中，韩子峰的舞步娴熟而带着引导性。他揽着林晓的腰，距离保持在社交礼仪的边界，却又因为音乐的节奏和旋转，偶尔拉近。
“林合伙人不似传闻中那么……循规蹈矩。”韩子峰低头，声音带着笑意，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林晓跟着他的步伐，姿态优雅，声音却清冷：“传闻往往失真。韩总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韩子峰从善如流，“所以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比如，我直觉林合伙人和我是一类人——都不甘心只做棋盘上的棋子。”
林晓的心跳漏了一拍，面具下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不明白韩总的意思。”
“不明白吗？”韩子峰带着她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声音压低，“程煜能给你的，我未必不能。甚至……他给不了你的自由，或许我可以。”
他的话像是一把钥匙，试图撬开她紧闭的心防。林晓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被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扰乱心神。
“韩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舞蹈，不是商业挖角。”她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韩子峰也不纠缠，笑了笑：“好吧，那就只谈舞蹈。林合伙人的舞步，很有力量感，不像只穿梭于会议室的人。倒像是……”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丝玩味，“经历过某种特殊训练，比如……节奏感极强的运动？”
这句话，让林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是在暗示什么？是巧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Siren的节奏感？还是“幽灵”训练带来的身体协调性？
她稳住呼吸，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韩总的想象力很丰富。或许我只是天生节奏感不错。”
“也许吧。”韩子峰不再深究，但那双隐藏在华丽面具后的眼睛，却像是已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曲终了，韩子峰优雅地躬身，执起林晓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很愉快的舞蹈，林合伙人。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他刻意加重了“合作”二字，随即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林晓站在原地，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一触即离的冰凉触感。韩子峰的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他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这时，陈默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在她身边。“林合伙人，程总来电。”他将一只处于通话状态的保密手机递了过来。
林晓接过手机，走到稍微安静的角落：“程总。”
电话那头，程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舞跳完了？”
林晓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而且知道得这么快！是陈默，还是……这会场里，还有他别的眼睛？
“只是必要的社交应酬。”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韩子峰不是简单的应酬对象。”程煜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他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离他远点。”
他没有质问，没有责备，只是下达指令。但这种全知全能般的掌控，让林晓感到一阵窒息。
“我明白。”她低声回应。
“明天峰会结束，直接回公司。有新的项目需要你立刻接手。”程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她任何询问或解释的机会。
林晓将手机还给陈默，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无声的硬仗，比之前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更耗费心力。
她重新戴好面具，走回喧嚣的舞会。周围是欢歌笑语，是假面翩跹，但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程煜用他的方式，在她周围筑起了无形的高墙，防范着一切可能的威胁，也包括……她试图向外探出的触角。
而韩子峰的出现，则像是一道猝不及防劈开夜空的闪电，不仅照亮了潜藏的危险，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处的囚笼。
假面之下，是更复杂的博弈，和更汹涌的暗流。
第九十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程煜紧急召林晓回国接手的新项目是什么？为何如此匆忙？韩子峰的“试探”是随口之言还是确有依据？他会否采取进一步行动？林晓委托阿凯寻找的匿名格斗场有了消息，她能否在程煜的严密“保护”下，成功触碰那个真实的自己？假面舞会结束，真实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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