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墙上跳了一下。
我扶着谢琬站起来,她手还在抖,但没松开那幅壁画上的影子。画里那个穿樱粉罗裙的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旁边的男人握着半块玉珏,脸也像我。
“这地方不对。”我说。
谢琬抬头看我:“哪里不对?”
“太干净了。”我扫了一圈四周,“一路过来全是机关,鳄鱼、毒雾、暗河,死人堆都踩过。可这里没有血,没有灰,连脚印都没有。像是有人天天打扫。”
她没说话,只是往我这边靠了半步。
守陵人站在我们身后,低着头,手垂在身侧。刚才他还想碰墙上的凹槽,被我喝住了。现在他不动了,像个木桩。
我走前两步,火把举高。尽头是一扇石门,门框上方有道细缝,形状像眼睛。和之前撬开的那扇一样。但这次门上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一块凸起的石台,悬在三丈高的顶上。
石台上挂着一块玉珏。
一半是龙纹,另一半刻着一个“琬”字。
谢琬呼吸一紧。
“那是母后的东西。”她声音发颤,“我见过这个纹路,在她留下的绣帕上。”
“别动。”我拦住她往前的脚步,“你看那下面。”
她顺着我看的方向望过去。玉珏底下是一片黑坑,深不见底。地面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宽约两步,边缘整齐得不像自然形成。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一股铁锈味。
“踩上去就会掉下去。”我说,“而且那根横梁,撑不了多久。”
连接入口和内殿的只有一条粗木横梁,表面已经发黑,有些地方还裂了缝。我们刚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谢琬咬着嘴唇:“可那是母后的信物……我不能留它在这儿。”
“你想拿,也得等我想出办法。”我把火把插进墙上的铁环里,抽出折扇,轻轻敲了敲地面。声音空荡荡的,说明下面是空的。
我蹲下身,用扇尖拨开一层浮灰。地面上有几个圆形凹槽,排列成弧形,像是某种阵法的触发点。
“压力陷阱。”我回头对守陵人说,“你之前想碰的那个凹槽,是不是这里的启动机关?”
他摇头:“我只是想确认路线。”
“那你现在确认完了?”我冷笑,“路线明明写在墙上,画都给你标好了,你还瞎摸什么?”
他低头不语。
我没再逼问,转头看向谢琬:“你信不信我?”
她点头。
“那就站到墙边去,别碰任何东西。”
她退后几步,靠着壁画站定。
我拿着折扇,慢慢走向横梁。每一步都踩在凹槽之间的实地上。走到边缘时,我停下,把扇子伸出去,试探风向。铜铃在玉珏下微微晃动,说明绳索连着机关。
风从西面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北墙,那里有个不起眼的裂缝,比别的地方宽一点。
“有暗道。”我低声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拿到玉珏而不让地面塌。
我正想着,谢琬突然冲了过来。
“我一定要拿!”她眼里发红,“那是母后留给我的!”
我伸手去拉,没抓到。
她已经踏上了横梁。
木头发出吱呀声。
她一步步往前走,伸手去够那根细绳。指尖刚碰到玉珏,铃声响起。
“下来!”我吼。
晚了。
轰的一声,地面从中裂开,碎石往下掉,尘土飞扬。横梁剧烈晃动,开始倾斜。
我扑上去,在她脚滑的瞬间拽住手腕,把她往回拖。两人滚到横梁末端,木头咔咔作响,眼看就要断。
“别动!”我对谢琬说,“重心往前压,别乱动。”
她趴在我身上,喘着气,手紧紧抓着我的衣领。
我低头看脚下。深渊黑得看不见底,风越来越大。
“四十二公斤。”我估算着,“加上我的体重,浮力不够,跳不出去。”
谢琬小声问:“怎么办?”
“等。”我说,“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话音刚落,守陵人动了。
他从怀里抽出一条铁链,甩出钩爪,准确勾住横梁残端。
“抓住!”他喊。
我盯着那条链子。铁环很旧,但连接处光滑,经常使用。最关键是末端——有个蛇头图案,嘴里咬着一枚铜钱。
裴党的标记。死士才有的信物。
我没动。
“你不抓?”守陵人皱眉。
“你刚才还想碰墙上的机关。”我说,“现在又拿出这条链子。你是帮我们,还是帮他们?”
“我是奉皇后遗命守护此地!”他声音沙哑。
“那你为什么不在外面等?为什么要跟着进来?”我慢慢坐直,“你说心诚则门开。可真正的门,从来不是靠诚心打开的。是靠血统,靠信物,靠算准每一寸机关。”
他眼神闪了一下。
我还是没抓链子。
而是伸手,轻轻摩挲铁环上的纹路。很细,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我又看他袖口,有一点血迹,颜色鲜红,不是旧伤。
“你受伤了?”我问。
“不小心划的。”
“什么时候?”
“刚才碰墙的时候。”
“不可能。”我说,“那墙是黑砖,不会割人。倒是这玉珏,边缘锋利。你要是碰过它,才会划伤。”
他僵住。
我笑了:“所以你不是第一次来。你早就知道这里有玉珏,也知道怎么触发机关。你根本不是守陵人,你是来取玉的。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先到。”
他没否认。
我猛地发力,拉着铁链往自己方向一扯。借着反作用力,我抱着谢琬跃回岸边。落地时翻了个滚,卸掉冲力。
守陵人没追。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链子。
“你是谁派来的?”我问。
“裴仲渊。”他说,“他知道你会来。”
“所以他让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们触发机关,替他开路?”
“不止。”他说,“他还说,如果你能活到这一步,就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他说——”他抬起头,眼神变了,“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
谢琬抓紧我的手臂:“别听他胡说!”
“我不是胡说。”守陵人冷笑,“二十年前那夜,宫中起火,皇后抱着你跳河。但她不是一个人走的。还有一个女人,穿着侍女的衣服,抱着一个襁褓,从侧门出来。她没走远,就在河边被毒杀。那人是你娘。”
谢琬瞪大眼:“你胡说!母后明明……”
“她是废后,怎么可能亲自送孩子出宫?”守陵人打断她,“她是被人调包的。真正逃出去的,是她的贴身婢女,也就是你的养母。而你,是那个婢女的女儿。”
“闭嘴!”谢琬冲上去想打他。
我拦住她。
心里却在飞快推演。
时间、地点、人物关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谢琬的身份就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婢女之女。可为什么鳄鱼会听她的?为什么玉珏会认她?
除非……
“你们搞错了。”我说,“你们以为她是真公主,所以设局让她来取玉。可实际上,她根本不是皇后亲生。你们被骗了。”
守陵人摇头:“不,我们没骗。皇后确实留下了遗命。她说,唯有承其志、护其女、知其痛者,才能唤醒这条路。她不在乎血缘,只在乎心意。”
我沉默。
谢琬靠在我肩上,身子发抖。
“所以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问守陵人,“杀了我们,拿走玉珏?”
“不必。”他收起铁链,“你们已经触发了机关。门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启。我要做的,只是确保你们出不去。”
他说完,转身走向北墙那道裂缝。
我立刻反应过来:“等等!那条暗道通哪里?”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通向下一关。但你过不去,因为桥断了。”
说完,他钻了进去,身影消失。
我冲过去,发现裂缝后面是一条狭窄通道,很深,看不清尽头。
谢琬抱着那半块玉珏,手指发白。
“他说的都是假的。”她喃喃,“母后不会骗我……不会。”
我没有回答。
而是低头看着地面。
那些压力陷阱的凹槽,还在微微发烫。
说明机关还没完全关闭。
我抬头看向那扇无字石门。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在等什么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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