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传来衣角摩擦的声音,我立刻抬手拦在谢琬身前。她没说话,但呼吸轻了,脚步也停了。
我们贴着墙站着,谁都没动。那声音也没再出现,可我知道,人已经绕过来了。
地面有些凉,我用折扇尖轻轻敲了敲脚前三块砖。第三块发出空响。
“别往前。”我说。
她往我这边靠了半步。
我蹲下身,借着远处那点绿光看地面。砖上刻着纹路,像是九宫格,中间三块有小孔,极细,不凑近根本看不见。
风从孔里出来,很弱,但确实有气流。
“要来了。”我说。
话刚说完,三根细针从孔中射出,直奔面门。
谢琬抬手就是一挥,步摇金钗撞上毒针,叮当两声,一根落地,一根偏了方向扎进墙缝,最后一根擦着她耳侧飞过,钉在后方石壁上。
她喘了口气,盯着前方乾位那块完整的砖:“母后教过,毒针走九宫,三进四退。活门在乾位。”
我没问她什么时候学的,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我撕了袖口布条,按住右肩伤口。血还在渗,不多,够用。
蘸了血,我在地上那残缺的九宫图上补了两笔。震三巽二,这是当年裴家毒阵的老规矩。他们喜欢把机关设成家族传承的格式,自以为隐蔽,其实全是死板套路。
脑子里推演了一遍轨迹,三轮毒针的间隔是七息,每次发射角度会偏移一度,应该是机械齿轮磨损导致的误差。
“走乾位。”我抓住她的手腕,“现在!”
两人贴墙疾行,刚踏上升起的乾位砖,身后一阵破空声。五根毒针齐发,打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针尾还在颤。
踩着乾位一路向前,每一步都慢半拍,防着还有埋伏。直到转了个弯,身后再没动静,我才停下。
谢琬靠着墙喘气,手里还攥着玉珏。
“你怎么知道怎么补那个图?”她问。
“猜的。”
“又来。”
“有一半是猜的。”我靠在墙上,“另一半是你母后当年在宫里破过一次类似的局,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裴家那批工匠全被灭口了。他们复刻机关,但改不了习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有点发白。
“你还记得多少?”我问。
“记不清了。”她说,“就记得她说过一句话——‘毒针怕血,更怕对的人的血’。”
我看了眼自己还在滴血的肩膀。
“看来我挺对的。”
她瞪我一眼,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前面拐角走出一个人。
黑衣,短弩,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
是裴党追兵的首领。
他站在五步外,没靠近,也没举弩。
“楚公子。”他说,“别来无事?”
“你还能活着,说明你们那边没人真懂机关。”
他笑了,笑得不太好看。“你知道这针上涂的是什么吗?”
“牵机引。”我说,“苦杏仁味,麻痹神经,七步倒地,十步断肠。”
“那你应该知道。”他慢慢抬起弩,“这东西,没有解药。”
我没动。
右手悄悄按了下手臂旧伤。那里麻了一下,像是提醒我上次中毒还没彻底清干净。
我不敢赌。
谢琬却上前一步,步摇尖点地。
“你们用的牵机引,母后留过方子。”她说,“三钱甘草,五分薄荷,配上雪莲根磨粉冲服,能压三个时辰。”
她语气很稳,像真的一样。
我知道她在唬人。
但她唬得像真的。
那首领脸上的笑淡了些。
“你说有解药,那就拿出来。”
“你觉得我现在会带着药?”谢琬冷笑,“还是说,你宁愿信一个快死的人嘴里的话,也不愿信一个活着的人说的实话?”
他眼神闪了闪。
就在他手指扣上弩机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高处风管落下。
不是人影,是一支箭。
漆黑的箭杆,铁簇带钩,速度快得看不清来路。
正中他左肩。
力道极大,直接把他掀翻在地,短弩脱手,滑出去老远。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伸手去拔箭,可那箭卡住了骨头,一动就痛得脸色发青。
其余追兵没敢上前,缩在暗处不敢出声。
我抬头看风管口,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金属链滑动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谢琬盯着那支箭,低声问:“谁?”
“不知道。”我说,“但肯定不是裴党。”
“也不是我们的人。”
“所以是第三方。”
她看着我,“他们会帮我们?”
“不一定。”我蹲下检查那支箭,“这支弩箭是军制规格,边关守军用的。但箭头经过改造,比标准款重三钱,是为了穿透铠甲。”
“你怎么知道这么细?”
“以前在兵部档案里看过。”我说,“这种改装,只有一支部队干过——西北狼骑。”
她皱眉。
“没听过。”
“正常。”我站起来,“因为他们十年前就被灭了。”
她愣住。
我拍拍手上的灰:“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是谁,而是他们为什么现在出手。”
“救我们?”
“也许。”我说,“也可能只是想让我们活得久一点。”
她没接话。
空气里那股苦杏仁味又浓了些。
我嗅了嗅,立刻拉她蹲下。
“闭气。”我说,“十息。”
她照做。
我从袖子里摸出最后一点药粉,弹向九宫格中枢的位置。硫磺味混着焦木香散开,机关运作的声音停了一瞬。
等我们再抬头,前方通道已经安静下来。
追兵不见了,只剩那首领还趴在地上,肩上的箭还在滴血。
“不能留。”我说。
她点头,跟着我沿乾位通道猫腰前行。
走了十几丈,拐了个弯,身后再没动静。
我靠在墙上歇了口气。
右肩的伤开始发烫,体内那股麻劲又往上爬。
谢琬站在我旁边,手一直没松开玉珏。
“刚才……”她开口。
“别问。”我说,“我知道你想问谁在帮我们,答案我现在给不了。”
“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是?”
“我是想说。”她抬头看我,“你流了好多血。”
我低头看肩膀,布条已经被浸透,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没事。”我说,“死不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步摇插回头发,然后撕了自己裙角一块布,递过来。
“包一下。”
我接过,自己动手缠。
手有点抖,布条绕了两圈就松了。
她伸手过来:“我来。”
我顿了顿,没拒绝。
她动作很快,绑得紧,但没勒到伤口。
“你以前包过?”
“小时候摔过。”她说,“没人给我包,只能自己学。”
我嗯了一声。
包好后,我活动了下手臂。还能用。
“走吧。”我说,“前面还有路。”
她点头,跟上。
我们继续往前。
通道越来越窄,墙上有划痕,像是有人用刀刻出来的。
我停下看了眼。
一道竖线,旁边有个字。
昭。
我盯着那个字看了两秒。
不是我刻的。
也不是谢琬。
“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她突然拉住我手臂。
“你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远处墙上有一点红光。
很淡,像是被什么东西映出来的。
我们慢慢走过去。
靠近才发现,那是一道刻痕,深而整齐,边缘泛着微光,像是涂了某种矿物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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