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强的车尾灯消失后，龙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公寓里。
顾清辞正窝在沙发里，腿上盖着毛毯，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邮件，听到他进门，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龙渊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避重就轻地说：
“没什么，就是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别让你受委屈。”
顾清辞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他倒是会操心，你不让我受委屈就行。”
“那必须的！”龙渊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起为年夜饭做准备。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顾清辞似乎很想把这个年过好，准备了不少食材。
她负责洗菜打下手，龙渊则系上围裙，决定亲自下厨，展现了一番自己的手艺。
厨房里烟火气弥漫，倒也冲淡了几分冷清。
傍晚时分，一桌不算奢华却足够用心的年夜饭准备好了。
两人相对而坐，举起倒了红酒的杯子。
“新年快乐，清辞。”
“新年快乐，龙渊。”
杯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对面顾清辞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眉眼，龙渊心里充盈着一种平淡而真实的幸福感。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很不错。
然而，这种宁静温馨的氛围，在年夜饭接近尾声时，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是龙渊的手机。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动作微微一滞——苏砚。
顾清辞正小口喝着汤，余光瞥见他的迟疑，以及屏幕上那个刺眼的名字，握着汤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
“接啊，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龙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并且下意识地点了开了免提，似乎想表明坦荡。
“喂？苏砚？”
“阿渊！新年快乐！你那边应该在吃年夜饭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苏砚雀跃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夹杂着英语的交谈声和隐约的音乐声。
“嗯，正在吃，你也新年快乐！听声音，你那边好像很热闹啊？”龙渊笑着回答道。
苏砚的声音有些兴奋：“对呀！我在参加一个华人留学生举办的除夕派对呢！现在白天正在筹备，但是已经有好多人了，特别热闹！”
说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感慨，说道：
“处在这种氛围中，就突然有些想家了，所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你……一切都好吧？”
“一切都好，你也照顾好自己。”龙渊回答道，感觉身边的顾清辞气息似乎更冷了一些。
苏砚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撒娇的意味，说道：
“阿渊，我刚刚许了个新年愿望哦！”
“哦？什么愿望？”龙渊顺着她的话问，也有些好奇了。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苏砚轻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柔软：
“大概嘛……就是我希望新的一年，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顾清辞放下汤勺，陶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很简单，但不知怎的却透着一股压迫感。
龙渊瞥了顾清辞一眼，感觉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赶紧说道：
“谢谢你的祝福！你也一样，在国外一定注意安全。我们这边饭还没吃完……”
“嗯，我知道啦，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苏砚似乎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对了，阿渊，我拍了好多派对准备阶段的照片和视频，还有雪景，等我整理一下发给你看啊！让你也感受一下我们留学生这边的过年气氛！”
“好好，没问题！那……”
“行，我先挂了，拜拜！”
说完，兴许是不想让龙渊挂自己的电话，苏砚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喧闹声。
龙渊放下手机，看向顾清辞，她正低头吹着汤勺里的鸡汤，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
“呃……苏砚只是打个电话，提前拜个年而已……”龙渊犹豫了一下，凑到顾清辞面前，轻声说道。
顾清辞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弧度，但眼神却是清凌凌的，看不出喜怒。
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嗯，听到了，挺有心的，大过年的，还特意算着时差打电话过来，你俩的关系真好！不愧是青梅竹马！”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果然，有句话是没说错的——距离阻挡不了两颗彼此在乎的心！”
龙渊听到这句话，脑子一下子就通透了。他要是听不出来顾清辞是在吃醋，那真就可以回炉重造了！
“清辞，你说得太夸张了……”龙渊一脸苦笑地看着她说道。
顾清辞微微歪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说道：
“夸张？有吗？特意在除夕夜，隔着半个地球打电话来，还说‘尤其希望你开心’？这难道还不够在乎你吗？我没觉得我说错了！”
吃醋，还在吃醋！还在吃飞醋！而且醋味还越来越浓了！浓得龙渊都隐约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酸味。
“清辞，你别吃醋了行吗？”龙渊伸手握住了顾清辞的的手。
“我没吃醋啊！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得站起来活动一下……”顾清辞很是平淡地摇摇头说道。
说完，她站起身朝客厅走去，留下龙渊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看着一桌还没动一半的菜，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苏砚打这个电话让顾清辞多想了，但毕竟苏砚没说什么越界的话，看起来不是挺有分寸的吗？
哎……头疼啊，头疼！
接下来的守岁时间，气氛明显冷了下来。
顾清辞没再跟龙渊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电视，或者低头刷着手机，龙渊几次试图找话题，都被她不咸不淡地应付了过去。
快到零点的时候，龙渊心里也越来越急躁，按照他最开始的打算，这个时候应该和顾清辞互相道贺，或许还有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吻。
龙渊看向顾清辞，她依旧平平淡淡望着电视里的春节晚会，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疏离。
“清辞，新年了！”龙渊轻声说。
顾清辞“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转头。
就在这时，龙渊的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不用看，他也猜到大概率是苏砚发来的照片和视频。
龙渊犹豫着要不要看。
顾清辞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淡淡开口：“不看吗？人家特意发来的‘过年气氛’，别辜负了心意。”
龙渊叹了口气，知道不看反而显得心里有鬼，便拿出了手机。
果然是苏砚发来的消息，好几张照片和一段小视频。
照片里，苏砚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站在一群华人学生中间，笑靥如花，背景是装饰着春节元素的派对现场。
还有几张是户外雪景，那个写着“龙渊”名字的雪人又出镜了，旁边还多堆了一个小一点的雪人。
视频则是他们在倒计时迎接新年的热闹场面，苏砚在镜头前大声喊着“新年快乐”，笑容灿烂。
龙渊快速浏览了一遍，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看她在那边过得这么开心的，你也挺高兴的吧？”顾清辞不知何时转过了头，目光扫过他的手机屏幕，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毕竟是过年，热闹点好……”龙渊实话实说。
“是啊，热闹点好……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顾清辞重复了一遍，随即站起身。
她没再看龙渊，径直走向了浴室。
龙渊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这个除夕夜，过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畅啊！
等顾清辞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换上了睡衣，头发也吹干披在了肩上。
她没再看电视，也没和龙渊说话，直接走向卧室。
“清辞！”龙渊叫住她。
“嗯？”顾清辞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龙渊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而认真地说道：“好不容易陪你过个年，开心一点，不要留下遗憾，好吗？”
顾清辞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
龙渊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顾清辞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挣脱。
龙渊感觉到她手的冰凉，心里一软，将她轻轻转过身，面对着自己。
顾清辞挣扎了一下，但龙渊抱得很紧。
“先松开……”顾清辞的声音闷闷的。
“不放！”龙渊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不放你的女朋友就要窒息了！”顾清辞一本正经地说道。
龙渊闻言，这才松开了手。
顾清辞看着龙渊，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是什么？”龙渊疑惑地追问。
顾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缓缓道：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总被人惦记着，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拐跑！”
龙渊愣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柔声道：“放心，除了你，没人拐得走我！”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坦诚地把与苏砚之间的聊天消息给我看了……我知道你没问题，只是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很容易吃醋！”
顾清辞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
“清辞，对不起，我……”龙渊刚要说什么，又被顾清辞打断道：
“你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其实应该是我！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咱们谁也没错，就把这个当个小插曲，咱们该怎么样还是继续怎么样。”龙渊轻轻拍着顾清辞的背，温声哄着。
顾清辞笑了一声，柔声道：“好，我听你的！”
……
夜色渐深，零点的钟声早已响过。
龙渊搂着顾清辞，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渐渐睡去，心里却并无睡意。
之前苏砚没有去国外时，他时常夹在顾清辞和苏砚中间，左右为难，为了平衡她俩之间的关系，龙渊也是属于绞尽脑汁了。
那时候，局面似乎是清晰的：
顾清辞是相对克制、冷静的一方，她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和理性，即便不悦，也大多是以一种更隐晦、更“高级”的方式表达。
而苏砚则是情感外露、异常敏感的一方，对龙渊与顾清辞的任何一点亲近都反应激烈，用哭闹、质问或冷战来扞卫自己认为的“领地”。
现在好像两人的情况好像慢慢发生了一些转变。
顾清辞开始变得有些敏感了起来，虽然她依旧是那个自信，强大，理智，清醒的顾清辞，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吃醋。
苏砚相反还慢慢懂得了如何克制，也逐渐变得不再幼稚。
龙渊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感到有些唏嘘。
他其实一直都挺害怕顾清辞某一天会明确地要求他，彻底断了和苏砚之间的联系。
尽管顾清辞从来都没有，甚至从未表露过类似的意思，理智上也相信她不会这样做，但这个念头让他时不时地为此在心里反复做着各种假设和推演。
假如……假如顾清辞真的非要让他断了和苏砚之间的联系，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答案是什么，龙渊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龙渊转念一想，如果顾清辞真的这样要求了，用这种绝对的方式来寻求安全感，那她，也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骄傲、自信、懂得用更高明的方式掌控局面的顾清辞了。
顾清辞的魅力，恰恰在于她的强大和清醒。
她不需要通过强行切断他的过去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她本身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停留在她身边，主动去把握好与其他异性的界限。
她的“不要求”，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对他品性的信任。
想到这里，龙渊心中的那丝焦虑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顾清辞，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开学第一天，就惹上了黑道校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