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从图鉴边缘滑开，掌心还残留着数据卡拔出时的微涩感。他站在难民窟后巷的拐角，风从背后推着他往前走，领头喵喵蹲在前方半米处，尾巴尖轻轻摆动。
“不能回原住处。”它低声说，“他们会在那里等。”
秦川点头，将图鉴塞进内袋。那枚从伊布背部取出的数据卡已经不在原位，而是被他插入图鉴调出了部分画面——只保留了编号L-007-t与蓝宝石标记重叠的那一帧。图像静止在屏幕上，像一枚封印的印记。
他们穿过三条暗巷，绕过倒塌的输电塔，最终停在一处地下通风口前。铁栅栏锈迹斑斑，下方是一段向下的阶梯，隐约传来低语和金属碰撞声。
“黑市入口。”领头喵喵耳朵微动，“今晚有情报交易。”
秦川俯身拨开铁条，率先下行。台阶潮湿，每一步都踩在滴水的节奏上。越往深处，空气越闷，混杂着机油与旧电路板烧焦的气息。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地铁站台，顶灯残缺，几盏应急灯发出青白光，照出人群轮廓。
这里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人背着改装背包，有人手臂裸露着接口插槽，更多是沉默地站在角落，目光扫视四周。交易无声进行，一枚芯片换一瓶净水，一段音频换一把钥匙。
秦川靠墙站立，不动声色地观察。领头喵喵悄然跃至地面，在他脚边划出一个圆形图案，随后爪子轻点，几枚金币依次落下，排列成三角阵型。
聚宝功启动。
金币表面泛起微弱光泽，像是被某种频率共振激活。不远处，一个裹着深灰斗篷的身影缓缓转头，朝这边走来。
来人瘦削，兜帽压得很低，右手戴着金属指套，指节随着步伐发出细微电流声。他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像是经过层层过滤：“你拿什么换？”
秦川没说话，只是取出图鉴，翻转屏幕朝向对方。图像亮起的瞬间，那人瞳孔微缩。
“L系列编号……你还知道多少？”
“只知道这个标记。”秦川指着画面中央的蓝宝石图标，“它属于谁？”
斗篷下传来一声轻笑，夹杂着信号干扰般的杂音。“蓝宝石臂章，不是流通品。只有‘夜枭会’的令符持有者才能接触相关档案。”
“怎么联系他们？”
“用东西换。”那人抬起金属手，指向秦川胸口，“基因数据原件。你体内那种共鸣术的原始记录，我要完整的。”
秦川眼神未变，语气平稳：“不可能。”
话音落下的刹那，对方身形骤然后撤。同时，一道银光从站台阴影中疾射而出——机械路卡利欧跃空而起，双臂利刃交叉斩下，直取秦川脖颈。
秦川反应极快，脚下蹬地侧滑半步。就在利刃即将触及肩头的瞬间，头顶隧道传来炽热气流。
喷火龙x与Y从高处俯冲而下，双翼同步展开，猛然拍击空气。狂风如墙立起，硬生生将机械路卡利欧的斩击轨迹吹偏。利刃擦着秦川衣角掠过，狠狠嵌入身后水泥柱，碎石飞溅。
机械路卡利欧落地翻滚，迅速调整姿态准备再攻。但喷火龙双翼悬停低空，尾焰灼烧地面，形成环形威慑圈。它们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并列悬浮，羽翼张开，封锁了所有突进路线。
斗篷人后退一步，冷声道：“你早有准备。”
“我只是不想被打断谈话。”秦川站稳，右手已按在图鉴上，“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领头喵喵趁机跃起，一爪扫向对方腰间皮袋。袋子脱落，里面滑出一块残缺徽章——底纹是联盟旧式标志，中央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边缘刻着细小编号：No.03。
秦川弯腰拾起，指尖触到宝石表面时，掌心微微发烫。这不是普通的装饰物，材质比他臂上的那枚更厚实，切割角度也略有不同，但核心纹路完全一致。
“这枚徽章是谁的？”他问。
斗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他猛地挥手，机械路卡利欧立刻抽回利刃，转身跃入隧道深处。斗篷人紧随其后，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站台上恢复寂静。其他交易者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各自散去。唯有那几盏应急灯仍在闪烁，映得地面金币忽明忽暗。
秦川握紧手中的残缺徽章，低头看着那串编号。No.03——不是唯一的一枚。这意味着还有更多分散在外，或许早已渗入某些关键位置。
“夜枭会……”他低声重复，“不是独立组织。”
领头喵喵跳上身旁长椅，爪子轻抚过徽章背面。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形状像半个齿轮。
“这不是新造的。”它说，“年份至少十年前。联盟改制前的东西。”
秦川闭了闭眼。记忆里浮现出父母实验室的日志残页，其中一页提到过“最后保险”——若主系统被封锁，可通过特定编号的信物触发隐藏协议。当时他以为那是理论设想，现在看来，这些蓝宝石徽章，正是开启那扇门的钥匙之一。
他将徽章收进内袋，与图鉴放在一起。温度还在持续上升，像是某种信号正在回应。
“先离开这里。”他说。
两人一猫沿原路返回。喷火龙x与Y在上方高空盘旋警戒，翅膀划破夜云，留下淡淡热痕。街道依旧空旷，但秦川能感觉到不同以往的压迫——不再是单纯的追捕，而是某种更深的监视网正在收紧。
走到第三条岔路口时，领头喵喵突然停下。
“有人动过你的住处。”
秦川皱眉：“你怎么知道？”
“气味变了。”它鼻翼微张，“门缝里的灰尘被扫过一次，不是自然风造成的。”
秦川沉默片刻，改道转入一条更窄的小巷。前方是一座废弃仓库，外墙爬满藤蔓，门锁早已锈死。他从砖缝中摸出备用钥匙，打开侧窗翻入。
屋内陈设如常，桌面上放着一杯未喝完的水，杯壁凝结着水珠。他走过去，手指轻碰杯沿——水还是温的。
有人来过不久。
他迅速检查角落的储物箱，确认图鉴备份模块仍在。又翻开床垫下的暗格，发现一张折叠纸条。展开后，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信件明日送达，勿离居所。】
字迹工整，无署名。
秦川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将其折好塞进衣袋。他走到窗边，望向远处联盟分部的方向。灯火通明，却透不出一丝暖意。
“他们在等我回去。”他说。
“或者是在等你出现破绽。”领头喵喵跃上窗台，耳朵转向北面，“刚才那个卖家，不会无缘无故暴露徽章。他是故意让你拿到的。”
秦川没回答。他想起那人最后的笑容，以及那句未说完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链条，那么他现在正踩在某个预设路径上。
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那枚残缺徽章上的编号，与他臂上佩戴的蓝宝石臂章，在结构共振测试中产生了微弱共鸣。这种同步率，只有同源制造的物品才会具备。
他抬手摸了摸右臂的臂章，触感冰凉。
门外传来轻微震动，像是远处列车驶过轨道。仓库地板随之轻颤，桌上的水杯晃了一下，一滴水珠坠落，在地面洇开一个小圈。
秦川低头看着那滴水，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快步走回桌边，拿起杯子倾斜——水面并非水平，而是微微偏向左侧。
这栋楼的地基，最近被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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