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回答秦川的质问。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昏迷的精英学员，又缓缓移向基因锁的方向。几秒后，他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围墙外再无动静。
秦川没动。他盯着那道消失的身影，直到确认对方真的没有埋伏，才缓缓松开紧绷的手指。左臂伤口还在渗血，湿透了半截袖子。他低头看了眼匕首刻下的字——“天王计划=时空操控”，血迹已经干涸在最后一个字的末端。
不能再拖了。
他拔出插在基因锁上的钥匙卡，系统发出一声短促的警报，随即彻底熄灭。水泥板重新盖上接口，用碎石掩埋。做完这些，他将喷火龙x收回精灵球，快步朝营地医疗室方向走去。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应急电源只维持了最低照明。医疗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呼吸声。秦川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艾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脖颈处的晶格纹路断续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灯带。
监控仪显示生命体征极低，心率每分钟不到五十，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她不是睡着了，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在意识边缘。
秦川靠在门边喘了口气，把精灵球放在桌角。沙奈朵的球体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什么。他知道这有风险——直接用基因共鸣术探查他人记忆，稍有不慎就会触发反制机制，甚至让双方都陷入精神崩塌。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走到床前，伸手探了下艾琳的额头。皮肤冰凉，却没有汗。
“里到底藏着什么？”他低声说。
指尖划过掌心，咬破后迅速在手心画下一个闭合回路。这是母亲笔记里提过的稳定符纹，能减少能量逆流带来的冲击。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上艾琳的额角。
蓝金双色能量从手腕蔓延而出，顺着指尖流入她的意识。
世界瞬间倾斜。
眼前景象扭曲成一条灰白色长廊，两侧是无数关闭的门。空气中有种奇怪的阻力，每往前一步，身体就像被抽走一部分重量。秦川知道这是记忆屏障，必须用同源能量才能打开通路。
他集中精神，让晶格纹路与艾琳颈侧的图案产生共振。一道微光闪过，最近的一扇门自动开启。
里面的画面很旧，色调偏冷。
一间实验室，金属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一个小女孩被绑在台上，赤脚，头发凌乱，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哭。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注射器，正往设备接口插入芯片。
“第十七次适应性测试。”女人对着记录仪说话，“实验体A-01，六岁，基因融合进度百分之六十二，未出现排异反应。”
小女孩忽然转头看向镜头，嘴唇动了动。
秦川心头一震。
那是艾琳。
他还来不及反应，画面跳转。这次是在一间办公室，深夜。男人背对镜头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一份文件，标题隐约可见：“基因共鸣术原始模型”。
门外传来脚步声。
男人迅速合上文件，藏进抽屉。可还没起身，门就被推开。还是那个女人，带着两名守卫。
“你早就知道后果。”她说。
男人沉默片刻，站起来，把手伸向身后：“我不会签字同意他们对孩子继续做这种事。”
“那你就不再是项目成员。”女人冷冷地说，“从明天起，你的权限全部注销。”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紧接着，警报声响起，红光充斥整个记忆空间。秦川感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从深处涌来，像是有人在他脑中拉响了警铃。他想再往前，却发现通道开始崩塌，墙壁裂开，数据流如洪水般倒灌。
最后半秒，他拼尽全力抓住一段残影——墙上投影一闪而过，写着：“实验体编号：A-01，关联项目：天王计划·初代原型”。
然后，一切归零。
现实中的秦川猛地抽手后退，整个人撞在墙上。太阳穴剧烈跳动，鼻腔热流涌出，血顺着唇角滑下。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全是红。
就在这时，床上的艾琳睁开了眼睛。
她一把扣住秦川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刚苏醒的人。
“谁让你进来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不该碰那段记忆。”
秦川靠着墙缓了几秒，才勉强站稳。“那个女人是谁？你说的‘他们’又是谁？你父亲……真的是基因共鸣术的创始人？”
艾琳没松手。她盯着他，眼神复杂，像是在判断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开口：“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可我已经知道了。”秦川抹掉嘴角的血，“我知道你和我父母有关，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会自己查下去，直到找到所有答案。”
艾琳终于松开了手。她靠回枕头上，闭上眼，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但眉心始终皱着。
“你以为我只是个馆主？”她忽然说，“你以为我教你是出于好心？”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你。”她睁开眼，直视着他，“你父母把我从实验室带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他们当年的事重演。”
“所以你一直看着我？”
“不只是看着。”她顿了顿，“我在等。等你足够强，能承受这些真相的时候。”
秦川盯着她脖颈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纹路。“那你现在告诉我，什么叫‘背叛计划’？我父母到底做了什么？”
艾琳没有回答。
窗外风声掠过，帘布微微晃动。远处训练场空荡荡的，连守卫的巡逻灯都没亮。
秦川感觉到肩头一沉。喵喵不知什么时候跳了上来，耳朵贴着头皮，尾巴僵直。它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缓缓握紧拳头。
那些被掩盖的名字，被删除的记录，还有父母留下的密钥、基因锁、应急模式……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艾琳不是普通的导师，她是第一个被改造的人，是这场计划最初的起点。
而他的父母，或许并不是唯一的创造者。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脸吗？”他问。
艾琳摇头。“后来的记忆都被清除了。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以为我已经废了。可我逃了出来，找到了新的身份。”
“那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当水系馆主？”
“因为这里有东西。”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和你一样的东西。我感应到了你的能量波动，就知道你是谁的孩子。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
秦川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外面夜色浓重，营地外围的红外线栅栏还在运转，绿光规律闪烁。
“刚才有人来过。”他说，“就在训练场。他身上有和精英学员一样的信号器。”
艾琳猛地坐直。“他有没有说什么？”
“只说了一句——‘你打开了不该碰的东西’。”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喵喵跳下肩膀，蹲在床尾，爪子轻轻抓了抓被单。
秦川回头看着艾琳。“他们知道我已经接触核心信息了。接下来不会只是试探。”
艾琳盯着他，忽然问：“你还记得共鸣术第三阶的条件吗？”
“双生共鸣体同步输入创始者基因序列。”他几乎是立刻答出来。
“那你明白了吗？”她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必须是两个人？因为你一个人撑不住完整的启动程序。而能和你形成共鸣的，只有同样携带创始基因的人。”
秦川愣住了。
他看着艾琳，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实验室的画面——小女孩被绑在台上，耳边回荡着“第一代继承者”的宣告。
如果艾琳真是创始人的女儿……
那么她不只是知情者。
她是另一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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