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控制台下方的震动持续传来，节奏稳定，像是某种机械在缓缓苏醒。秦川没有迟疑，立刻将手腕贴上主控接口。印记与金属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流顺着掌心涌入设备内部。全息投影仪轻微震颤，扭曲的光影开始重组。
沙奈朵闭眼不动，眉心泛起淡淡红光，精神力如细丝般探入数据流缝隙。她不敢用力过猛，上次反噬的痛感还在神经末梢残留。此刻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梳理紊乱的信息通道，寻找系统漏洞。
“稳住。”秦川低声说。
喷火龙站在他侧后方，双翼微张，极冻烈焰在喉间低鸣。它没有释放火焰，但体表温度已悄然下降，冷气在空气膜边缘凝成细微霜粒。设备运行需要低温环境，它知道该做什么。
猫老大蹲在入口处，爪子轻搭地面，耳朵微微转动。外面的海水依旧平静，可她的肌肉始终绷着。刚才那一阵震动不是偶然，这地方正在被唤醒。
投影终于成型。
两道人影浮现于柱状光柱中。
男的穿着灰白色研究服，袖口磨损严重，脸上有长期熬夜留下的青黑；女的短发齐肩，眼神锐利，正快速翻动手中虚拟面板。他们背对着一面巨大的控制墙，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参数。
秦川呼吸一滞。
那是他的父母。
父亲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直直落在他脸上。“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装置已经重启。时间点没错——就是二十年后。”
母亲放下手，转身面对镜头，语速急促：“听着，孩子，别让任何人启动主程序！冰晶是钥匙，也是锁芯。当倒计时归零时，必须用完整的冰晶……”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红光从上方扫过，母亲的身影瞬间撕裂，化作无数碎屑消散。父亲猛地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下一秒，整片影像剧烈扭曲，警报声再度炸响。
“不！”秦川猛拍控制台，“继续播放！给我接回去！”
他的手掌死死压住接口，印记疯狂输出能量，试图强行维持信号连接。可系统根本不接受外来干预，反而因异常输入触发连锁反应。遗迹深处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巨型机械开始运转。潜水艇外壳发出细微龟裂声，几道裂缝在金属表面蔓延开来。
沙奈朵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仍没有撤回精神链接，反而加大了探入力度。她在找——找那段被切断的信息残片。哪怕只是一帧画面，一个字节，都可能藏着后续指令。
喷火龙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低吼一声，双翼猛然展开。极冻烈焰喷涌而出，在团队前方凝结成半球形冰盾，牢牢封住出口方向。这不是防御攻击，而是预防万一——如果整个空间塌陷，至少能撑住几秒。
猫老大跃至高处，利爪扣进岩缝。她的视线锁定通道尽头，那里原本空无一物，可现在，水流正以不自然的方式旋转，形成一个缓慢扩大的漩涡。
“来了。”她说。
黑影破水而入。
庞大的躯体撞开漩涡中心，蓝光双眼直射核心舱。盖欧卡张开巨口，背部推进器轰然启动，两侧机械臂展开，炮口充能发出刺耳蜂鸣。
喷火龙率先反应。
冰盾尚未完全凝固，它便已调转火力，极冻烈焰呈扇面向外喷射。高压水流被瞬间冻结，形成交错的冰柱群，阻挡了盖欧卡的第一波冲击。炮火击中冰层，炸出大片碎屑，可前进路线已被截断。
猫老大看准时机。
她从高处俯冲，双爪交叉于胸前，全身力量压缩至极限。苍穹坠击发动的刹那，空气膜因高速摩擦产生短暂音爆云。她的身影如陨石般砸向盖欧卡右侧鳍根——那是改造接口最薄弱的位置。
撞击发生。
金属部件崩飞四溅，其中一块擦过秦川手臂，留下一道浅痕。盖欧卡发出一声嘶吼，庞大的身躯因失衡向左倾斜，勉强用尾鳍稳住姿态。但它并未退走，反而将头部下沉，双眼锁定猫老大，炮口重新充能。
秦川没有回头。
他的眼睛仍盯着那团即将消散的全息影像。父亲最后的表情定格在惊愕与焦急之间，嘴唇微动，像是还想说什么。可画面再未恢复，只剩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框：悖论。
“冰晶是钥匙……”他喃喃重复，“完整的冰晶？什么意思……”
沙奈朵睁开眼，声音虚弱：“他们在阻止某件事发生。那个计划，不是为了探索时空，是为了困住什么。”
“或者困住谁。”秦川攥紧拳头，印记隐隐发烫。
盖欧卡再次发起冲锋。
这一次它改变了策略，不再直线突进，而是贴着底部快速游动，利用残破岩壁遮挡身形。喷火龙不断调整极冻烈焰的覆盖范围，冰层在水中迅速延伸，却又被对方用尾鳍强行撞碎。
猫老大落地翻身，爪尖划过地面留下三道深痕。她喘了口气，体力消耗不小。刚才那一击虽重创敌方，但也耗尽了爆发力。现在只能靠配合拖延时间。
“不能让它靠近控制台。”秦川站起身，挡在投影仪前。
沙奈朵点头，重新闭眼。她尝试绕开主系统防火墙，直接接入备份存储区。只要能找到原始日志，或许就能补全那段中断的留言。
喷火龙双翼高频震颤，冰晶纹路忽明忽暗。它感受到体内能量正在被大量消耗，可仍坚持输出极冻烈焰。每一次喷射，都让它的体表晶体化痕迹多出一分，可它没有停下。
盖欧卡第三次冲来时，选择了空中突袭。
它借助推进器跃出水面，在半空翻转身体，巨尾横扫而来。喷火龙强行腾空拦截，双翼交叠护住队友。冰盾碎裂，寒流四溢，整片区域温度骤降。
撞击声响起。
喷火龙被砸退数米，背部撞上墙壁，发出沉闷响动。它的右翼出现裂痕，冰晶剥落一小块，露出底下暗红的肌理。
猫老大趁机跃起，绕至其背后，利爪直取驾驶舱位置。可就在即将命中时，盖欧卡尾部突然弹出一根金属刺，她被迫变向，仅在舱盖上留下三道划痕。
“没用吗？”她咬牙。
“有用。”秦川忽然开口，“它怕冰。”
所有人一怔。
只见盖欧卡每次突破冰层时，动作都会出现短暂迟滞，尤其是机械关节处，明显受低温影响运转不良。而喷火龙的极冻烈焰，恰好能针对性封锁这些部位。
“集中攻击右侧推进器。”秦川下令，“让它失去平衡。”
喷火龙低吼回应，喉间火焰再次凝聚。这一次，它没有立即喷射，而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盖欧卡调转方向，准备第四次冲锋。
就在它加速的瞬间，极冻烈焰呈锥形喷出，精准命中右侧推进器喷口。超低温瞬间冻结内部管道，燃料流通中断，整套装置发出刺耳摩擦声，随即冒出大量气泡。
机体失控。
盖欧卡猛地向右偏转，一头撞进岩壁。碎石纷飞，尘雾弥漫。它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推进器已无法正常工作，只能依靠尾鳍缓慢移动。
“现在。”秦川看向沙奈朵。
她点点头，精神力终于触碰到一处隐藏分区。数据流缓缓注入，新的画面开始加载。
父亲的身影再度出现，这次只有半身像，背景是一间密闭房间。
“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会是最后一个能修正错误的人。”他说，“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来自‘未来’的人。冰晶必须完整，否则重启只会加速崩塌。”
母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断断续续：“……重启装置的时候，把冰晶放进主槽……我们没能关掉它……你必须……”
信号再次中断。
全息影像彻底熄灭。
控制台陷入沉默，只有红光仍在循环闪烁。
秦川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放那几句话。冰晶是钥匙，也是锁芯。完整的冰晶才能重启……还是关闭？
他还没想明白，通道外的海水又开始翻涌。
盖欧卡缓缓升起，尽管右侧推进器失效，可它仍在移动。更诡异的是，它背上那扇原本封闭的舱门，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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