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沉甸甸压在帅府头顶。
连风都歇了几分,只偶尔卷起几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砖地上。
晚晴小筑外的花园小径,只余几盏宫灯散着昏黄光晕,将树影拉得歪歪扭扭,像蛰伏的影子。
林晚星扎着马步,小臂平举与肩齐。
汗水顺着她鬓角滑落,砸在青砖上晕开小水渍,又很快被夜风烘得半干。
特种兵的基础体能训练动作,在她做来利落干脆,每一次肌肉的收缩与舒张,都透着股力量感,没有半分女子的柔媚。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坚韧。
寻常大家闺秀入夜早歇,描眉卸妆后便蜷在暖阁里,哪会像她这样在露天地里折腾。
可林晚星偏不。
在这深宅里,美貌是浮萍,家世是靠山,唯有自己的力气和警惕心,才能真正护得住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假山石上,眼神锐利如鹰。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节奏,像鼓点般敲在寂静的花园里。
林晚星动作未停,后背的肌肉却瞬间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弓。
眼角余光已扫到那抹玄色身影,身姿挺拔如松,哪怕隔着几步远,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场。
是沈墨寒。
男人穿着常服,玄色料子在月光下泛着暗纹,领口微敞,露出一点蜜色的肌肤,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松弛。
最显眼的是他的袖口,还沾着点不易察觉的暗红——那是血,早已干涸,却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混着硝烟气,被夜风卷进林晚星的鼻腔。
她指尖微顿,耳中已清晰捕捉到他的心声,带着几分审视与疑惑:【这女人……不像传闻中那般懦弱,倒像只藏着利爪的猫。深夜在此做什么?故弄玄虚?】
沈墨寒的声音冷得像月下的石板,没有半分温度,打破了林晚星的思绪:“夜深露重,林小姐不在房内安歇,在此作甚?”
林晚星缓缓收势,手臂落下时轻缓却不拖沓,转身的瞬间,眼中的锐利已尽数敛去,只剩温顺。
她屈膝行礼,裙摆轻扫过地面,声音平静无波:“睡不着,活动筋骨罢了,惊扰少帅,恕罪。”
垂着眼的模样,像极了府里那些不敢违逆他的下人。
可只有林晚星自己知道,她的视线正落在他的靴底——那上面沾着的泥屑,比府里花园的土更粗粝,还混着点草屑,一看便知是刚从城外军营回来。
又听见他的心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被他强行压着:【连夜处理兵变,眼皮都在跳,这女人倒好,还有闲心在这儿折腾。】
林晚星心头微凝。
兵变。
这两个字让她瞬间警惕,却没在脸上显露半分。
她起身时,抬眸看向沈墨寒,目光清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不逾矩,也不生疏:“少帅今日想必辛苦了,军中事务繁杂,还望保重身体。”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中了沈墨寒连日紧绷的神经。
他处理兵变忙了一整夜,杀了几个叛兵,又安抚了军心,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回府时本就心绪不宁。
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却只敢说些“少帅累了”“要不要用膳”的客套话,没人敢提“军中事务”这四个字——怕触他的霉头,也怕窥得不该看的东西,丢了性命。
可眼前这个女人,竟像是看穿了他的疲惫,还精准地提到了“军中事务”。
沈墨寒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像寒潭骤起波澜,原本就冷的目光,此刻更添了几分锐利,他死死盯着林晚星,语气带着压迫感:“你怎么知道我辛苦?”
那眼神,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找出她话里的破绽。
林晚星指尖悄悄攥了攥,掌心沁出点薄汗,面上却笑得坦然,没有半分慌乱:“少帅眉宇间带着倦色,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一看便知是操劳过度。府里上下都盼着少帅安好,我不过是说句心里话。”
她没提硝烟味,没提血迹,更没提他靴底的泥屑,只拿“倦色”当借口。
既点到为止,让沈墨寒知道她“看”到了,又不暴露自己能听心声的秘密。
沈墨寒的心声又响起来,这次多了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她到底是真关心,还是故意试探?这女人的眼神太亮,倒像是能看透人心。】
他沉默了片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夜风还在轻轻吹着。
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枪套一角——黑色的皮革,边缘磨得有些发亮,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也是他权力与危险的象征。
林晚星的目光在枪套上扫过,又很快收回,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
“林小姐有心了。”沈墨寒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在考量,只淡淡丢下一句,“时候不早,回去吧。”
他没再看她,转身径直朝正厅走去,玄色身影在昏黄的宫灯光影里移动,很快便消失在树影深处,只留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晚星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几分。
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感觉到沈墨寒身上的杀气——那是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才有的气息,冷冽、直接,稍有不慎,她就会露馅。
还好,赌对了。
她算准了沈墨寒不会在深夜追究一个“妾室”的无心之言,也算准了他对“看穿自己”的人,会多几分留意,而非直接灭口。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机械的电子音,却让林晚星心头一松:【任务:引起沈墨寒的正面关注。进度:30%。】
林晚星挑了挑眉。
30%。
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至少证明,沈墨寒已经把她从“无关紧要的妾室”,放到了“需要留意的人”的名单上。
这就够了。
在这帅府里,被忽略才是最危险的,被留意,反而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她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
这深宅里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刘嬷嬷的刁难只是开胃小菜,沈墨寒的试探也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多少风浪,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
林晚星转身往晚晴小筑走,宫灯的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藏在暗处的藤蔓,正悄悄往更高、更安全的地方攀。
夜风再次吹起,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她眼中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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