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猛,去得也疾。如同暴怒的天神发泄完怒火,乌云迅速散去,留下被洗刷得清透的天空和一片狼藉的大地。阳光重新刺破云层,在水汽氤氲的空气中折射出短暂的虹彩。
赵小满瘫倒在蓄水坑边缘的泥泞里,像一条离水太久、濒死的鱼。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冰冷和疲惫深入骨髓。破门板歪斜地搭在坑口,上面沾满了泥浆和枯草。她连动一根手指推开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充斥着暴雨的余音。脸上、身上糊满了冰冷的泥水,伤口被浸泡得刺痛麻木。
但这一切,都被身下坑里传来的、那平稳而清晰的**水声**彻底覆盖了。
那不是溪流欢快的奔涌,也不是雨水砸落的喧嚣,而是水积蓄在一处、沉稳而充盈的声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支撑着她,她用胳膊肘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探头向坑内望去——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眼所见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还是让她瞬间窒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坑底,蓄积了将近**半尺深**的雨水!浑浊的泥水混合着从门板和坑壁冲刷下来的杂质,呈现一种污浊的土黄色,水面上还漂浮着几根枯草和落叶。
但这无疑是水!
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使用的、救命的**水**!
比她每日往返三次取回的还要多!就静静地躺在这里,属于她,由她掌控!
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却一边咳一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混合着泪水和脸上的泥水,肆意流淌。
她甚至等不及恢复力气,就挣扎着爬过去,拿起那个豁口的陶罐,小心翼翼地探身,舀起大半罐浑浊的泥水。
水很浑,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沙粒在罐底沉淀。
她没有急着喝,而是将陶罐放在一旁平整的地面上,任由其静静沉淀。她知道,急不得。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阳光晒干了身上的泥泞,结成硬壳,带来些许暖意,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她死死盯着那陶罐,看着浑浊物一点点下沉,上层的水逐渐变得清亮一些。
这个过程,她重复了数次。每一次舀出的水,都比上一次更清澈。
当最后小半罐水沉淀完毕,她颤抖着双手,将其捧起。
罐中的水,已然变得**澄澈**!虽然还带着一丝土壤的微黄,却已然能清晰地倒映出她憔悴不堪、沾满泥污的脸庞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水面上,甚至能看清天空流云的影子。
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感攫住了她。
她低下头,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近罐口。
没有一饮而尽的贪婪。她先是伸出舌尖,极其珍惜地舔了一下。
冰凉!带着一丝淡淡的土腥味,却无比**甘冽**!瞬间滋润了干裂出血的嘴唇和焦灼的喉咙!
然后,她才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每一口都含在嘴里,细细感受那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落入空瘪灼痛的胃袋,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熨帖到灵魂深处的舒缓。
这不再是维持生存的浑水,这是**生命之水**!是她用智慧、血汗和近乎疯狂的坚持,从老天爷手里硬生生抢来的希望!
喝下小半罐,强压下继续牛饮的冲动。她将剩下的水仔细放好。
她再次看向坑中那半尺深的浑水,目光灼热。
这些水,足够她的粟苗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或许能让她尝试再开垦一点点土地?
她跪在坑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看着那澄澈的、微微荡漾的“黄金”。
阳光洒在水面上,反射出碎金般的光芒。
一种前所未有的、扎实的底气,混合着巨大的成就感,在她冰冷沉寂的心湖里轰然荡开,激起汹涌的波澜。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破水中的倒影,涟漪一圈圈荡开。
活下去。
她一定能活下去。
而在那微微荡漾的水面之下,一只极小极小的**水黾**被这场暴雨带来的馈送冲入了坑中,正舒展着细长的腿,在水面上划出细微的波纹,安然地适应着这片崭新的、微小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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