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堂”门前的喧嚣与希望,像一块越来越大的磁石,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苦命人,却也像一根越来越硬的骨鲠,死死卡在某些人的喉咙里。李屠户便是其中最难以下咽的一个。
赵金宝奇痒三日的仇,他记着。赵小满日渐高涨的声望和那帮越来越不“安分”的妇人,他恨着。眼见着那些往日里见了他都绕道走的寡妇婆娘,如今竟敢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眼里有了光,腰杆挺直了些,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权威被无形地冒犯了。
更让他眼红的是赵小满地里的收成。越冬的小麦经过精心照料,长势极好,穗头饱满沉甸,远远望去已是金黄一片,与周遭别家地里稀稀拉拉、穗小粒瘪的景象形成刺眼的对比。那不仅仅是粮食,那是白花花的铜钱,是能肥人腰包的实在东西!
凭什么?一个孤女,一堆寡妇,就能种出这么好的庄稼?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反倒要望天收?贪婪和嫉恨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
终于,到了开镰的日子。
赵小满的地里,呈现出一幅赵家屯从未有过的景象。没有男人主导的吆喝声,只有十来个妇人,包括王二婶、刘氏,以及那几个最早投奔来的外村寡妇,她们拿着镰刀,虽然动作不如男人麻利,却极其认真细致,相互协作,汗水浸湿了她们的粗布衣衫,脸上却带着收获的喜悦和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尊严。赵小满也在其中,弯腰挥镰,动作干脆利落。
金黄的麦穗一片片倒下,被捆成结实的麦捆,堆放在地头,散发出诱人的麦香。那饱满的颗粒,看得远处一些偷偷张望的男人心里酸溜溜的。
李屠户也来了。他没拿镰刀,也没下地,只是抱着胳膊,远远站在地埂上,一双牛眼里闪烁着阴鸷贪婪的光。他看着那越堆越高的麦捆,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很快,三袋最先脱粒晾晒的新麦被打了出来,麦粒饱满金黄,堆在“立身堂”门口的席子上,在阳光下散发着富足的光泽。这是第一批要用来交换盐铁、或许还能余钱扯些布料的成果,是所有人辛苦半年的希望。
就在这时,李屠户动了。
他像一头瞅准猎物的恶狼,几步就跨过地埂,径直朝着那三袋新麦走去,脸上横肉抖动,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干啥?!”正在旁边帮忙翻晒麦子的王二婶最先发现,扔下木锨就拦了过来。
“滚开!臭婆娘!”李屠户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推!
王二婶猝不及防,被他蕴含蛮力的一推搡得踉跄几步,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得“哎呦”一声,一时竟爬不起来。
“李屠户!你干什么!”刘氏和其他妇人见状,又惊又怒,纷纷围了上来,却被他凶恶的眼神逼得不敢靠近。
赵小满直起身,手中的镰刀握紧了,眼神冰冷如霜:“李屠户,光天化日,你想抢粮?”
“抢?”李屠户狞笑一声,一脚踩在一袋新麦上,唾沫星子横飞,“老子是替天行道!你们这群寡妇婆娘,克夫败家的晦气东西!也配吃这么金贵的新麦?吃了也是糟蹋粮食!暴殄天物!这粮,老子拿去喂猪,都比进了你们肚子强!”
恶毒刻薄的言语,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扎向在场的每一个妇人。她们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却因他积威和蛮力,敢怒不敢言。
“放你娘的狗屁!”王二婶挣扎着想爬起来骂,却又被疼痛扯得倒吸冷气。
李屠户根本不理会,弯腰就要去扛那粮袋。
“这粮,你一粒也拿不走。”赵小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寒意,她向前一步,手中的镰刀微微抬起,刃口反射着阳光,刺人眼目,“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李屠户凶狠的视线,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决绝,竟让杀惯牲口的李屠户心里也微微一突。
但他仗着人多,岂会怕一个丫头片子?他啐了一口:“吓唬谁呢?老子今天还就拿定了!看谁敢拦!”
说着,他蛮性发作,不再理会赵小满,猛地发力,将一袋几十斤重的麦子扛上肩头,又示意跟他来的两个本家侄子去扛另外两袋。
“强盗!土匪!”妇人们哭喊起来,试图阻拦,却被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后生粗暴地推开。
赵小满眼神一厉,握紧镰刀就要上前拼命。
就在这时,李屠户扛着粮袋,故意朝着挣扎欲起的王二婶方向,狠狠一脚踹在旁边另一个半满的粮袋上!
粮袋倒地,麦粒洒出不少。而李屠户那穿着硬底破鞋的大脚,收势不及,又重重地**踹在了王二婶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细微脆响!
“啊——!”王二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起来,额头瞬间疼出了豆大的汗珠!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李屠户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本意只是踹粮袋示威,没想直接伤人,但踹中了也没当回事,反而更加嚣张地骂道:“嚎什么嚎!晦气!挡老子路!”
说完,竟不再多看痛苦呻吟的王二婶一眼,扛着粮食,带着两个侄子,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麦粒,和一群惊慌失措、悲愤交加的妇人,以及抱着腿痛苦哀嚎的王二婶。
赵小满赶紧扔下镰刀,扑到王二婶身边查看,只见她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明显是骨头出了问题!
“快!帮忙抬进去!”赵小满眼睛都红了,声音因愤怒和焦急而嘶哑。
妇人们七手八脚,流着泪,小心翼翼地将王二婶抬进“立身堂”。
阳光下,被踹倒的粮袋,洒落的金黄麦粒,和王二婶痛苦的呻吟,构成了一幅无比刺目的画面。
劫掠的暴行,伴随着骨裂的声响,彻底撕破了表面脆弱的平静。
屠刀,已不仅仅指向粮食,更直接砍向了人的身体。
这笔账,不能再算了。
必须用血,或者更狠的东西,来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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