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屯田初见成效的捷报,如同春风吹入京城,也为顾廷烨——如今在朝堂新贵圈中声名鹊起的“白烨校尉”,赢得了更大的政治资本与皇帝的进一步青睐。兵部几件积压已久、涉及军需调配和边关防务的棘手难题,在沈从兴的力荐下,被皇帝点名交予“白烨”参详对策。
顾廷烨蛰伏已久的锋芒,终于开始在京城这片权力漩涡的中心,谨慎而精准地展露。
他并未直接入京,而是坐镇边关,以密折和心腹信使往来传递。几份条理清晰、切中时弊、且极具可行性的条陈递上御案,不仅直指问题核心,更提出了老辣狠准的解决之道,甚至预判了可能遇到的阻力及化解之法。其眼光之毒辣,手段之老练,布局之深远,令龙椅上的帝王都为之侧目,更让那些原本对这位“骤升高位”的边将心存疑虑的朝臣们,暗自心惊。
“此子……大才!”御书房内,皇帝放下手中朱批的奏折,对着侍立一旁的枢密使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
“白烨”之名,在朝堂之上,开始与“能吏”、“干才”挂钩。而这份来自边关的、沉甸甸的“能干”,如同无形的筹码,被顾廷烨巧妙地运用起来,其影响,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悄然荡向了看似毫不相干的盛家。
盛纮最近颇有些春风得意。
他主管的工部清吏司,负责京畿水利修缮的一桩积年老案,因牵涉勋贵田庄侵占河道、地方官吏推诿扯皮,拖延数年,耗费钱粮无数却进展甚微,成了他心头一块大石,更被御史台屡次弹劾“庸碌无为”。就在他焦头烂额、几乎要引咎请辞之际,一份详实的、盖着靖边军关防大印的密函,经由兵部某位与他交好的郎中之手,悄然送到了他的案头。
密函中,不仅清晰罗列了侵占河道的几家勋贵田庄的具体位置、侵占面积,更附上了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甚至……还有几份看似无关、却足以拿捏其中关键人物的陈年旧档!更妙的是,信函末尾,以探讨边关屯田水利之法的名义,不着痕迹地提及了几条疏通河道、既能解决水患又不至于过分触动勋贵利益的“建议”。
这哪里是建议?分明是一份直指要害、可供操作的行动指南!
盛纮如获至宝!他立刻依计行事,恩威并施,软硬兼施。有了那份精准的情报和拿捏要害的旧档,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勋贵庄头顿时偃旗息鼓。地方官吏见风使舵,工程推进势如破竹!短短月余,这桩困扰工部多年的顽疾,竟被一举荡平!不仅省下了大笔钱粮,更赢得了上峰的嘉奖和同僚的刮目相看!
“好!好一个白烨校尉!真乃及时雨!”盛纮在府中书房,对着心腹幕僚,捻着胡须,红光满面,毫不吝啬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边关将领的赞誉,“此等见识手段,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是国之栋梁!”盛纮心中已将这位“白烨”引为贵人,暗暗记下了这份雪中送炭的人情。
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加隐秘、却更易撩拨人心的暗流,在京城勋贵女眷的茶会、诗社中悄然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那位在西北立了大功的白烨校尉,听说要议亲了!”
“真的假的?是哪家闺秀有这等福气?”
“这倒不清楚,只隐约听说……似乎与盛家有关?”
“盛家?哪个盛家?”
“还能哪个?就是新近和海家结了亲、女儿刚和贺家退婚的那个盛家呗!”
“盛家?他家女儿不是刚……”
“嘘!此一时彼一时!听说那位白校尉对盛家……颇为看重呢!前些时日工部那桩棘手案子,不就是……”
“哎呀!你这么一说……莫不是……看上了盛家哪位姑娘?”
“盛家如今适龄的……除了刚退婚的六姑娘,不就剩四姑娘和五姑娘了?四姑娘才名在外,五姑娘活泼娇憨……”
“我看未必是庶女,许是嫡女呢?那白校尉如今炙手可热,前途无量,求娶个嫡女也使得……”
“这可说不准!盛家那位六姑娘,虽说退了婚,可养在盛老太太跟前,听说模样品性都是极好的……”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带着暧昧不清的指向性,在京城贵妇圈中迅速发酵。焦点直指盛家三位适龄的姑娘,却又语焉不详,留下无限遐想空间。尤其将“白烨校尉”对盛家的“看重”与盛纮最近解决的工部难题隐隐联系起来,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这流言,自然也传入了盛府。
栖霞阁内,林噙霜激动得几乎坐不住,拉着墨兰的手,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的儿!机会!天大的机会啊!那白烨校尉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他若真有意我盛家女儿,墨儿你才貌双全,定能拔得头筹!”
墨兰脸上飞起红霞,心中亦是怦怦直跳。白烨校尉!那个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名动京城的青年才俊!若能嫁给他,岂不比嫁入那规矩森严的清流文官之家更风光?她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抚了抚发髻上新簪的赤金步摇,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葳蕤轩里,如兰也得了消息,对着大丫鬟喜鹊兴奋地嚷嚷:“喜鹊!你说那白校尉是不是看上我了?他肯定是听说我活泼可爱!对不对?快,把我新做的那身鹅黄衫子找出来!”
唯有寿安堂东厢房,依旧一片沉静。明兰正对着书案上一卷《盐铁论》做批注,小桃气鼓鼓地将外面听来的流言转述给她听。
“姑娘!您听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说什么白校尉要求娶盛家嫡女……分明是冲着四姑娘五姑娘去的!还说什么看重盛家……呸!定是看老爷升官有望了!”小桃愤愤不平,为自家姑娘抱屈,“姑娘您这么好,她们……”
明兰执笔的手稳稳落下最后一笔批注,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流言蜚语,何须在意。白烨校尉是何等人物?他的亲事,岂是市井流言能左右的?”她语气淡然,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新抽嫩芽的海棠树上时,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工部难题的解决,白烨校尉的“看重”,指向盛家女儿的流言……这些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后,是否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悄然拨弄?
她想起悬崖边那只沉稳有力的手,想起他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那个男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而此刻,远在边关军营的顾廷烨,正对着最新一封京城密报,唇角勾起一抹冷峻而志在必得的弧度。密报上,清晰地记录着流言在盛府内引起的波澜,尤其是林栖阁和葳蕤轩的反应。
“火候……差不多了。”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舆图上京城的位置,如同将军在推演决胜的棋局,“该是……落子的时候了。”
他提笔,饱蘸浓墨,在雪白的信笺上,写下了一行力透纸背的字:
“烦请转交盛大人。白烨顿首。”
信笺旁,放着一份精心准备的、足以让任何一位渴望升迁的京官都无法拒绝的“厚礼”——一份关于整顿京营卫戍、厘清历年空饷虚额的条陈纲要。这份纲要一旦推行,必将触动某些盘根错节的利益,但也必将是一份沉甸甸的政绩!而这份纲要的“建议者”署名,赫然是“盛纮”!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京城盛家为中心,悄然铺开。而网中央那看似平静的少女,已然成了这盘权谋棋局中,最为关键的那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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