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至,心渐寒
八月廿一的西北大营,朔风卷着黄沙,拍打在帅帐上噼啪作响。
十日过去,李承鄞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捏着那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御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着陇右节度使陈兵威慑,勿轻启战端。北狄之事,可遣使交涉。太子当借此良机,历练军事...\"
他反复读着这几行字,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就是他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给他的答复。
\"历练?\"
李承鄞猛地将御批拍在案上,\"二十万大军陷入重围,数万将士血染黄沙,在父皇眼中,竟只是历练?\"
帐外的风声呜咽,仿佛在应和着他心中的悲凉。
\"殿下!紧急军情!\"
赵朔满身征尘地闯入大帐,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南路...南路全线失守!裴将军被迫放弃鹰嘴崖,正在且战且退!\"
李承鄞猛地站起:\"裴赫卿现在何处?\"
\"在断魂谷一带设防,但...最多只能再守三日。\"
赵朔声音嘶哑,\"西羯主力已经突破南路,正在向中路军侧翼包抄。\"
李承鄞:“双方兵力悬殊,能守到今日已经是万幸了。
帐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李承鄞阴晴不定的面容。
十日。仅仅十日,战局竟已恶化至此。
姜晏珩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帐中,他默默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阳关的位置:
\"殿下,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李承鄞抬眼看他。
\"由末将亲率中军主力,猛攻西羯中路。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能为裴赫卿部创造突围的机会,同时打乱敌军部署。\"
帐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计划的代价——主力尽出,意味着中路军将失去最后的预备队。
一旦攻势受挫,整个征西大军都可能全军覆没。
而亲自领兵的姜晏珩...很可能遭受生命危险。
毕竟他的战神威名早已扬名海外,西羯和北狄肯定大力攻打中路。
姜晏珩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轻轻放在案上:
\"这是舍妹保宁的来信,还有...末将的回信。\"
李承鄞怔住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收到保宁的家书。
\"殿下若见到保宁,请替末将转告:\"
姜晏珩的声音异常平静,\"哥哥是因为舍生忘死保家国,不是不负责任地抛下她。哥哥...欠她一辈子。\"
李承鄞颤抖着手拿起姜晏珩的信,连墨迹尚新:
\"保宁吾妹:见字如面。兄在西北一切安好,勿念,近日战事稍缓,常忆起儿时教你习武的时光...若兄不能归来,望你勿要悲伤,在宫中小心谨慎,戒骄戒躁,兄长活着一日,你便可以随心所欲,兄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样的妹妹。\"
信中没有提及眼前的危局,字里行间却尽是牵挂。
李承鄞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值得守护的东西。
他也是在此刻明白,上京东宫皇城里有一个娇纵可爱的小姑娘在等他回家。
\"殿下,\"姜晏珩单膝跪地,\"请下令吧。末将愿亲率前锋,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
赵朔也跪了下来:\"末将愿为副将,誓死相随!\"
李承鄞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位将领,又望向帐外苍凉的戈壁。
他想起了离京前,保宁为他整理铠甲时说的话:“李承鄞,你的护心甲等你回来再制。
想起了父皇那封冷冰冰的御批。
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将士们浴血奋战的身影。
\"起来吧。\"李承鄞的声音异常平静,\"本王...亲自领兵。\"
\"殿下!\"众将惊呼。
\"不必多言。\"李承鄞抬手制止,\"若是要让将士们赴死,本王理当同行。\"
他走到姜晏珩面前,将两封信郑重地交还给他:\"这两封信,还是由你亲自交给保宁吧。\"
一个时辰后,征西大军完成了集结。
李承鄞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台下是整装待发的五万精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将士们!\"李承鄞的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今日这一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开疆拓土,而是为了我们身后的家园,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
他拔出佩剑,直指苍穹:\"这一战,有死无生!但本王向你们保证,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澧朝的战旗就绝不会倒下!\"
“若是看到孤倒下,诸位不必痛苦,只要向前进攻,拔掉西羯的王旗!回京之后,论功行赏,加官晋爵!
\"誓死追随殿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姜晏珩跨上战马,最后望了一眼东南方向——那是上京所在的地方。
\"保宁,对不起...\"他在心中默念,\"哥哥恐怕...要食言了,你不要怨哥哥…
号角长鸣,战鼓震天。五万大军如洪流般涌出大营,向着西羯主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这一去,不知还有几人能够归来。
而在遥远的长安东宫,姜保宁正对着一盘未完的棋局出神。忽然一阵心悸,手中的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她抬头望向西北方向,莫名地一阵心慌。
\"情客,今日可有西北的战报?
\"回娘娘,还没有新的消息。\"
姜保宁走到窗前,望向西北的天空。夜色深沉,不见星光。
\"不知为何,本宫今夜心绪不宁。\"她轻声自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情客安慰道:\"许是娘娘思念太子殿下和姜将军了。他们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西北戈壁上,姜晏珩跨上战马,最后望了一眼东南方向——那是上京所在的地方。
\"保宁,对不起...\"他在心中默念,\"哥哥恐怕...要食言了。\"
他想起那个总爱缠着他习武的小妹妹,想起她出嫁时含泪的笑容,想起她每次来信中那些看似随意实则关切的问候。
若是可以,他多想再看她一眼,再陪她下一盘棋,再听她叫一声\"哥哥\"。
号角长鸣,战鼓震天。五万大军如洪流般涌出大营,向着西羯主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这一去,不知还有几人能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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