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烛火被风带了一下,沈知微抬手挡了挡光。她刚从宗庙回来,袖口还沾着香灰。老嬷嬷跪在下首,声音发抖:“回贵妃娘娘,参汤是我熬的,可送去寝殿的是春杏。”
沈知微点头,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低着头的宫女身上。十七八岁,穿一身青布裙,手指抠着膝盖,指节泛白。
“你叫春杏?”她问。
宫女抬头,脸色苍白:“是。”
“太后每晚喝的参汤,都是你亲手端进去的?”
“是。”
“有没有别人碰过那碗汤?”
“没有……就是我送到床前,等太后喝完才走。”
沈知微没再问。她让人把春杏带到侧室,自己跟了进去。禁军已经守在外头,门一关,屋内只剩两人。
“你现在说实话,还能活。”她说,“要是等到动刑之后再说,命就留不住了。”
春杏摇头,眼泪掉下来:“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真是奉命行事。”
沈知微看着她,闭上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我不想死……弟弟还在矿上……陈峰说只要我照做,七天后就放他回来……药包是东配殿给的,我没打开看过……】
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心声真实,未发现隐瞒意图】。
沈知微睁眼,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铺在桌上。她提笔写下八个字——“陈峰以你弟性命相挟”。
写完,推到春杏面前。
宫女盯着那行字,整个人一颤,扑通跪下:“娘娘明鉴!奴婢不敢撒谎!那药包每夜子时放在东配殿窗台,有个太监来换,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穿膳房的衣裳……春杏只是送汤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药是谁让你拿的?”
“是……是陈峰亲自交代的。他说只要照办,弟弟就能回家。如果我不听话,第二天就会收到弟弟的尸骨。”
“你见过他?”
“三天前在冷巷碰过一次。他身边有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块铁牌,像是宫卫用的。”
沈知微记下这些话,转身走出侧室。裴砚正在外间等她,站在灯下,手按在腰带上。
“查清楚了?”他问。
“毒是通过参汤下的,宫女春杏是执行者,受陈峰胁迫。她弟弟被扣在矿场做人质。”
裴砚眼神一沉:“她在说真话?”
“我用了三次机会确认。”沈知微说,“她怕死,更怕弟弟出事。但她不知道药是什么,也不知道背后是谁主使。”
“那就顺着陈峰查。”
“他已经进了天牢。”
“那就让他开口。”
裴砚转身对外下令:“把陈峰从死牢移到软狱,撤走重刑看守,只留两个普通狱卒。再派暗卫埋伏四周,不准露面。”
命令传下去后,沈知微回到凤仪殿。她坐在案前,翻看刚才记下的供词。东配殿、膳房太监、铁牌……这些线索像线头,还没缠成一股绳。
天快黑时,消息来了。
陈峰在软狱里待了一下午,没人审他,也没人打他。傍晚时分,一个黑衣人翻墙进牢,自称是裴昭府上的护卫,带来一口信:“王爷说了,只要你不说话,家人平安。”
话没说完,就被埋伏的暗卫拿下。
裴砚连夜提审那人,没用刑,只让禁军把他押到陈峰牢房外走了一圈。陈峰听见脚步声,猛地站起来,脸变了色。
“你说他是谁的人?”裴砚问沈知微。
“裴昭。”她说,“只有裴昭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接触他。而且——他没提保命,只说‘不说话’就行。说明他知道我们抓不到证据。”
“那就让他继续以为我们抓不到。”
裴砚当即下令:“挑一个身量相近的暗卫,换上那人的衣服,带着他的令牌,去城西废驿等接头。”
“你打算放饵?”
“鱼已经咬钩了,得看它后面连着什么网。”
沈知微没反对。她知道裴砚等这一天很久了。从前他不动声色,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现在有了突破口,就不会再收手。
第二天天快黑,暗卫回报。
废驿那边,半夜来了个骑马的人,蒙着脸,和假护卫见了面。对方只说了两句:“王爷已联络南诏,不日发兵,只待京中火起。”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暗卫没追,只记下路线和口音。
沈知微听完汇报,坐在灯下没动。裴砚站在窗前,手指敲着窗框。
“南诏?”她问。
“边境有动静。”裴砚说,“半个月前,他们调了三万边军往北移防。当时说是防雪灾,现在看来,是为出兵做准备。”
“裴昭什么时候能拿到兵权?”
“他手里没有兵符。但若京城内乱,边关守将又接到‘勤王’密令,就有可能开拔。”
“所以他要太后死,要血诏现世,还要边关起战事。”沈知微冷笑,“一局三杀,倒是算得准。”
裴砚回头看着她:“现在你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
“先保住太后。”她说,“停掉所有参汤供应,改由太医直接配药。春杏暂时关在冷院,不准见任何人。她弟弟的事,尽快从矿场调出来,安置在安全地方。”
“我已经派人去了。”
“还有赵承安。”
“他昨天在宗庙说的话,你听到了?”
“他说‘血诏若出,裴氏天下必乱’,又说‘若不出,王爷之计如何得逞’。”沈知微盯着灯芯,“他不是主谋,但他是知情者。他想看局势发展,再决定站哪一边。”
“这种人最危险。”裴砚道,“留着是隐患,杀了又容易激化矛盾。”
“那就让他继续以为自己很聪明。”沈知微说,“让他觉得裴昭还有胜算。等最后一刻,再揭出来。”
裴砚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你比以前狠了。”
“前世被人害死的时候,没人给我留余地。”她说,“现在轮到我出手,没必要心软。”
裴砚没再说话。他走到案前,提起笔写了两道命令。
一道送往九门提督:即日起,所有进出城门者需查验双证,无兵部或内廷特批者,一律扣押。
另一道送往禁军副总管:接管皇城巡查权,重点监控裴昭府邸周边,每日上报人员出入情况。
命令发出去后,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陛下,裴昭府上刚送出一只信鸽,已被截下。羽筒里有张纸条,写着‘计划不变,静候东风’。”
裴砚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扔进烛火。
火苗窜起,照亮他半边脸。
沈知微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凉意。她望着远处皇宫的轮廓,灯火连成一片。
“他还以为自己在布局。”她说。
“但他不知道,棋盘已经换了人。”
“下一步呢?”她问。
“等。”裴砚说,“等他再动一次手。等他把底牌都亮出来。”
沈知微点头。她转身走向内室,路过铜镜时停下。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清冷,眼神沉静。
她抬起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
簪子很凉。
她握紧了它。
窗外更深露重,风穿过廊柱,吹得檐角铜铃轻响。
一名暗卫疾步穿过宫道,手中密报尚未拆封。
他踏进凤仪殿门槛时,肩头落了一片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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