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着宫墙,凤仪殿内烛火微晃。沈知微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搭在腕间,呼吸平稳得像睡着了。
她没睡。耳朵听着殿外每一丝动静。从敲下三下床沿开始,谍网已经布好,产房四周换了她的人,连送水的小太监都换了两轮。
一个穿着杂役服的中年男人低着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补药。他脚步不快,走到摇床边才停住,目光落在裹得严实的婴儿身上。
沈知微闭着眼,指尖微微一动。
心镜启动。
【只要把假婴换出来,裴昭许我千金田产。】
三秒结束。她眼皮没颤一下。
那杂役伸手去抱孩子,动作轻缓,像是怕惊醒他们。可就在他掀开襁褓一角时,雪落从侧殿走出,声音不高:“今日皇后歇息,所有婴孩不得触碰。”
杂役手一顿,慢慢放下襁褓,“是小的逾矩了。”
他说完退后两步,转身要走。
沈知微忽然开口:“你这药,谁让你送的?”
杂役背对着她,肩膀微僵,“尚药局当值的公公吩咐的,说是要按时进补。”
“那你为何不走正门?”她问,“偏从西廊绕进来?那边今早刚洒过石灰,你的鞋底却干净得很。”
那人没回头,只道:“小的……记错了路。”
沈知微没再说话。片刻后,她抬手扶额,似是疲惫,“罢了,放下药就下去吧。”
杂役松了口气,将药碗放在案上,低头退出。
门关上的瞬间,她睁眼,对守在帘后的女官低语:“盯住他,别让他出宫。摇床里的孩子,立刻送到密室。”
女官点头,迅速离开。
沈知微重新闭眼。她知道,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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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通报声:“太医署首座,奉旨为皇嗣请脉。”
她缓缓睁眼。来了。
门外脚步沉稳,太医署首座亲自到了。他年近五旬,须发半白,脸上带着惯有的谨慎神情。进门后先向沈知微行礼,“娘娘产后虚弱,臣本不该打扰,但陛下有令,务必确保两位皇嗣安康。”
沈知微淡淡道:“陛下关心,我明白。孩子都在这里,你尽管看。”
首座起身,走向摇床。他走近后并未立即动手,而是先探鼻息,又伸手轻触婴儿额头。
“脉象浮弱,需加一味参茸。”他自语一句,随即抬头,“依臣之见,不如暂移至太医院温养房,那里有恒温地窖,专为体弱皇子准备。”
沈知微冷笑一声,“你说的是死婴温养房吧?”
首座猛地抬头,眼神一震。
“你来验的,是死婴还是活婴?”她盯着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明明刚才……”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沈知微没动,只抬手示意。
梁上黑影一闪,谍网女官落地,一把扣住首座手腕,反拧押跪在地。
“你疯了!”首座挣扎,“我是奉旨入宫,你们敢动我!”
“奉谁的旨?”沈知微坐直身子,“裴昭的旨吗?”
首座脸色骤变。
她继续道:“你女儿陈婉儿,三天前想混在出宫宫女里逃走,被拦下。她心里念着‘把密册交给城南旧宅那人’——那个人是你吧?”
首座嘴唇发抖,不再说话。
沈知微看向门口,“裴砚,可以进来了。”
帷幕掀开,裴砚从偏殿走出。他一身玄袍未换,脸上没有怒意,只有冷光。
“搜他身。”他说。
一名女官上前,在其袖中摸出一块青铜鱼符。递到裴砚手中。
鱼符背面刻着一个“昭”字。
裴砚捏着它,看了许久,才抬头,“你跟了朕二十年,替三任皇子接生过。如今为了这点东西,背叛皇室血脉?”
首座低头,终于开口:“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活命。裴昭拿住了我的把柄,说我十年前误诊致惠妃流产,若不上他的船,他就把供词交给刑部。”
“所以你就打算调包龙凤胎?”沈知微问,“让他们‘夭折’,然后散布谣言说我血脉不纯,惹怒上天?”
首座沉默。
她冷笑,“你以为百姓会信?你以为天下人看不出真假?”
“我不在乎。”他抬起头,“我只求保全家人一条命。至于江山姓什么,与我何干?”
沈知微看着他,忽然觉得可悲。
这个人曾是太医院最稳重的老臣,一手接生过三位皇子。如今却为了苟活,甘愿成为乱臣贼子的刀。
她转头对女官下令:“押入天牢,单独看管。等审讯时,让他亲眼看看那些被他害过的宫人怎么说。”
女官应声拖人出去。
裴砚走到床边坐下,“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他女儿暴露那天,我就知道了。”她说,“但他背后的人一直没动。直到今天,他们终于按捺不住。”
“为什么选现在?”
“因为太子刚立。”她望着密室方向,“他们怕了。怕这个孩子长大,怕皇位再无可能动摇。所以要在他还弱小的时候,毁掉他的身份。”
裴砚握紧她的手,“他们动不了。”
“嗯。”她点头,“动不得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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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产房恢复安静。
沈知微喝了半碗粥,体力稍复。她让雪落把真婴抱回摇床,两个孩子并排躺着,呼吸均匀。
裴砚坐在一旁,盯着那块青铜鱼符。
“这是裴昭私铸的。”他说,“和春猎那天刺客身上的虎符同一批。他已经在准备兵变了。”
“那就让他准备。”她靠在床头,“我们只需要守住这一刻。只要孩子安然无恙,他就翻不了天。”
裴砚看着她,“你不累吗?”
“累。”她说,“但我不能倒。”
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抚了抚她的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女官冲进来,脸色发白:“启禀陛下、娘娘,西角门守卫发现一人翻墙欲逃,身上搜出一份名单,写着‘宫中可用之人’共三十七名,多为尚药局、御膳房、司衣监……”
沈知微接过名单,一眼扫过。
上面第一个名字,正是刚才那个送药的杂役。
她嘴角微动,“告诉守卫,把他带进来。我要亲自问他几句话。”
女官领命而去。
裴砚看着她,“你还撑得住?”
“还撑得住。”她说,“只要他们还想动我的孩子,我就不会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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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被押进来时还在挣扎。
“我没有!我只是送药!我不知道什么阴谋!”
沈知微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份名单,“你三年前被贬出御膳房,是因为贪墨五十两银子。可你家里突然买了三十亩地,钱从哪来?”
杂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裴昭收买了你。”她说,“让你在宫里等着机会。今天是你动手的日子,对不对?”
“我没有动手!”他吼,“我只是……只是去看看情况!我没碰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绕西廊?”她问,“那边刚洒过石灰,你鞋底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你是怕被人认出,特意换了鞋,对不对?”
杂役喘着气,终于低下头。
沈知微不再逼问。她转头对女官说:“把他关进偏院,和其他人关在一起。明天一起押送刑部。”
人被拖走后,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裴砚握住她的手,“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了吗?”
“还没。”她望着摇床里的孩子,“这只是第一波。他们会再来。只要他们觉得还有机会,就不会停。”
“那我们就一直守着。”他说。
她看向他,轻轻点头。
烛火跳了一下,映在两人脸上。
男婴忽然动了动,小手抓住了姐姐的手指。
沈知微伸出手,覆在两个孩子的襁褓上。
外面更鼓响起,已是四更天。
风穿过窗缝,吹动了桌上的名单一角。
名单最后一页,有个名字被墨笔圈了出来——
“陈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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