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妶玉大军顺利逼降方大猷,接管济南城的时候,泰山另一头的济宁、东平、曲阜三城,却正在进行着艰难的守城。
运气好的是,赖恼的军队并没有红夷大炮,清军的红夷大炮都被多尔衮三兄弟带到前线攻城去了。光是多尔衮为了攻打大同姜镶,就几乎抽空了除北京城外,北方的所有红夷大炮。
但糟糕的是,清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狭小的地方挤了一万七千名清军,而且赖恼压根不拿汉军士兵当人,亲兵们拿着弓箭威逼汉军士兵们攻城,一时间给城内的守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不好!”武兆国看着远处清军的动向,小声叫道。
“怎么了,武二哥?”诸葛灵揉了揉眼睛,问道。
“清军主力正在向曲阜聚集,任七爷怕是不妙!”
的确,三座城守军实力最弱的就是曲阜的任七爷,看来赖恼开始长脑子了,不再盲目地同时围攻三座城,而是打算先集中兵力攻下曲阜。
“灵儿姑娘,咱得想想办法帮帮任七爷啊!任七爷仁义,当初要不是他带着榆园军,在梁山县城外拖住了李化鲸,咱可未必能有今天!”
“我明白……”诸葛灵看着东方曲阜城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
“济宁、东平、曲阜三城,本来既是三足鼎力,互为犄角,同时也是互为备份……
换成大白话就是……三座城本来就是准备好了要牺牲的,就像三颗钉子,只要还有一颗钉子钉在这里,清军主力就不得不耗在这里,殿下那边就会有更多的时间……”
“灵儿姑娘,那任七爷岂不是……”
“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武二哥,咱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守住济宁城久一点……”
曲阜,任七爷顶着清军的炮火坚守城池,他看着城下乌央乌央的清军,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大哥!这曲阜城城墙不够厚啊!这才几天就被炸出了缺口,这可咋办?”张七说道。
“咋办?还能咋办?城塌了也得给老子守住了!
弟兄们,咱们原本只是一群土匪,死了也遗臭万年的货!要不是殿下接纳了我们,咱们能有今天吗?
大不了一死而已,死了也要青史留名,绝不能给咱们的祖宗抹黑!”
曲阜城外,赖恼端坐在凳子上,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城破了。
打了好几天,终于攻破了一座城池,终于打赢了一仗。
“传令,大军进城!但有抵抗者,杀无赦!至于那些贼军嘛……本提督不要俘虏,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
济南城内,大军休整了半日,也顺便清缴了城内的钱粮府库,补充军需,还对城内的两千降兵进行了安置。
“殿下,咱们得尽快救援灵儿姑娘那边!她们本来人就少,怕是不能坚持太久!”戚菡冬说道。
“哎,是是是!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还怕他赖恼个鸟?干他!”李化鲸摩拳擦掌,渴望一场大战。
妶玉见唯独姜信默不作声,心里有些奇怪,问道:“姜大人,你有何看法?”
姜信沉默了数秒,依然没有说话。
“菡冬,李大人,你们先行下去准备,姜信,你留一下。”妶玉见姜信似乎有话要说,便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殿下!”姜信行了个礼,终于开口了,“敢问殿下,您认为凭借我们此时的军力,如果直接和赖恼硬拼,能有几分胜算?”
“姜大人以为能有几分胜算?”
“不到三分!”
“何以见得?”
“我军看似兵力过万,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仅有两三千人,其余大多是刚招募的新兵、降卒以及投奔来的各地义军,这些人尚未经过训练,打打顺风局、凑个声势还行,可要是真的和赖恼这样的正规军硬碰硬……怕是会一触即溃!”
妶玉没有说话,姜信说得不无道理。
“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有火骑营和改良了炮弹的将军炮助力,也只有三分胜算?”
“五分……调度得当的话,能有五分胜算。”
“那依姜大人之见,应该怎么打?”
“……”
“姜信?”
“在!殿下!……信斗胆,请殿下将与赖恼作战的指挥权交给信!”
妶玉冷峻地盯着姜信的眼睛,一时没有弄明白他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这小子脑后一直长有反骨,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噬主吧?
“殿下请看地图!”姜信解释道。
“赖恼的两万大军来自五个地方:
东边的登州、莱州,这一路是陈锦的人马,已经被殿下消灭了。
南边的徐州,此路是徐州总兵王之纲。
西面是两路人马,分别是河南总兵鲁国男和河北总兵孔希贵。
北面则是赖恼和宜永贵。
除了陈锦被灭之外,如今尚有四路人马聚集在济宁、东平、曲阜一带,总计有一万七千余众,就像一个攥紧了的拳头,是没那么好打的!”
“姜大人的意思是……”
“信以为,不应该去救援济宁三城,而要趁着清军聚集在济宁一带,其后方空虚之际,兵分三路:
一路南下徐州,夺取淮北重镇徐州!
一路西征,径直攻下河南府城开封!
第三路渡河北上,攻下赖恼的老巢东昌府、再进军河北,直逼京畿!”
“嘭!”地一声,妶玉把手里的杯子猛地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妶玉生气了,很明显,这意味着三座城都会被攻破,意味着诸葛灵、武二哥、卢有鱼、任七爷……他们都可能会死!
“……”
“姜信,你怎么不说话?!”
“殿下,属下等都是为了殿下而生,也愿意为了殿下而死!只有这么做,才能用最小的牺牲,换来一场大胜!
信知道,这种命令殿下绝然不会下,所以……信才要求殿下将指挥权交给在下……
这个恶人,就让信来做吧!等到战斗结束,信愿交出这颗脑袋,来为殿下平息将士们的愤怒……”
“你!”妶玉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殿下,只有这样,死的人才会最少!”
“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
姜信没有逼迫妶玉,行了个礼,便沉默地退了出去。
是啊,如果站在一个军事家的角度来说,姜信的谋略的确是当前最好的战法。
天地不仁……我又为什么会觉得无法接受呢?
一边是自己熟悉的灵儿、武二哥、卢有鱼和任七爷,另一边是数千士卒,凭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灵儿她们的死,却又能够坦然接受数千士卒的死呢?
仁慈吗?到底哪种选择,才是仁慈,哪种才是真正的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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