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死寂一片。
搜魂术抽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度,只剩下月光石惨白的光,照着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男人,和他身边几个脸色同样煞白的女人。
赵婉容的手指从曹三阳的太阳穴上拿开时,还在微微发抖。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靠着身后的石壁,大口喘着气。
“什么都没有。”她的声音沙哑,带着灵力过度消耗后的虚脱,“一片空白,干净得……像个傻子。”
“不可能!”阿菱第一个跳了起来,手里的短刀“噌”地一声出鞘半寸,“他肯定用了什么秘法藏匿了神魂!这种人最是奸猾!”
赵清月没有理会她,只是走到三姑赵婉容身边,递过去一粒恢复灵力的丹药。
“三姑,你确定?”
赵婉容接过丹药,苦笑着摇了摇头:“清月,我搜过的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的识海,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除了几段浅得可怜的记忆,什么都没有。别说秘密,连一丁点像样的功法烙印都找不到。”
这个结果,比搜出一个惊天阴谋还要让人心寒。
一个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普通人,却能撼动她们赵家赖以生存的根本。
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
“杀了他。”阿菱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刀子刮过岩石,“管他有什么古怪,一了百了。我就不信,杀了他,这阵法还能继续出问题!”
“然后呢?”赵清月终于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杀一个凤凰谷弟子,引来宗门彻查。还是你觉得,凭我们几个,能把整个黑风岭都掀了,毁尸灭迹?”
阿菱的脸涨得通红,攥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阵法的灵气一天天漏光,等着仇家找上门来?”
“等等……”
一直沉默着调息的赵婉容忽然睁开了眼,眼神里透着一股极度的困惑。她没有参与争论,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身下的阵法之中。
“怎么了,三姑?”母亲林婉心扶住她,关切地问。
赵婉容没有回答,她伸出一只手,虚按在地面繁复的龟甲阵纹上。那双常年维持阵法而布满薄茧的手,此刻感受着每一丝灵气的流转。
石室里的争吵声停了。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股从阵法缝隙中丝丝缕缕溢散出去的灵气,那股让她们坐立不安、日夜煎熬的“漏水感”,消失了。
龟息锁灵阵,那如同垂死之人呼吸般微弱的灵光,不知从何时起,重新变得平稳、沉静、浑然一体。
“不漏了……”赵婉容喃喃自语,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感知,“灵气……稳住了。”
阿菱第一个冲到阵眼旁,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地面上。片刻后,她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真的……真的不漏了!”
恐慌被更大的困惑所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汇聚到了地上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身上。
他来了,阵法开始泄露。
对他搜魂,阵法恢复了稳定。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道……搜魂对他造成了某种不可逆的损伤,切断了他和阵法之间的联系?”一个年长的族姑猜测道。
“可他的神魂明明毫发无损。”赵婉容立刻否定了这个说法。
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缠住了所有人的心。
这个男人,就像一把钥匙,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打开了她们的锁,又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把锁重新合上了。
而她们,连这把钥匙是什么材质做的都搞不清楚。
“清月……”母亲林婉心走到女儿身边,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现在怎么办?”
赵清月盯着地上的曹三阳,看了很久。
这个男人像一团浓雾,你以为拨开了一层,却发现后面是更深的迷惘。
“杀,不能杀。留,不能留。”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把他送回去。”
“送回去?”阿菱不解,“万一他又……”
“那就再抓回来。”赵清月打断了她,目光转向苏云,“小云,后面的事,交给你了。”
苏云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她走到曹三阳身边,像来时一样,熟练地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将这个沉重得像一袋死肉的男人拖了起来。
“盯紧他。”赵清月的嘱咐在身后响起,每个字都像一块石头,“我要知道他醒来之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见的每一个人。阵法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明白。”
苏云应了一声,拖着曹三阳,走进了那条通往上方的漆黑通道。
石壁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将两个世界重新隔绝。
黑暗中,苏云能清晰地听到身旁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心跳。
她低头看了一眼这张在昏迷中毫无防备的脸。
穷小子,愣头青,受了伤的野兽,木头。
现在,又多了一个。
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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