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床很硬,但很干净。
被褥上有一股太阳晒过的干燥气味,没有一丝霉味。墙角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聚灵阵基座,虽然没有开启,但那几道刻痕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曹三阳从未体验过的奢侈。
这是他的房间。
一个单间。
赵忠领他来的时候,只丢下一句“以后你就住这”,便转身走了,全程没多看他一眼。
曹三阳在床沿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没有点灯,只是坐在黑暗里,听着自己胸腔里沉闷的心跳。
他想起了坊市外的废弃窑洞,想起了那几只与他争抢地盘的野狗,想起了潮湿地面上冰冷的泥水。
这里太好了。
好得像一个陷阱。
第二天,他被分派到了伙房。
他的工作很简单,劈柴,挑水,清洗一些不需要精细处理的灵植根茎。
活不重,甚至比他在灵羽速递送件要轻松得多。
伙房的管事是个胖大的中年男人,看了他的木牌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什么也没说,指了指角落的水缸和斧头。
午饭时,伙房的人都聚在一张大桌上。饭菜很简单,灵米饭,一盆炖烂的妖兽肉,一盘炒青菜。但肉管够,灵米也带着淡淡的灵气。
曹三阳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埋头扒饭。
“新来的?”旁边一个削着土豆皮的老伙计搭话,他叫老张。
曹三阳“嗯”了一声。
“小子,你这运气,真是走了邪门了。”老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咱们这赵府,别的不说,待遇是这坊市里顶尖的。你一个添头进来的,还能分个单间,头一遭。”
另一个年轻些的伙计凑过来:“可不是嘛!单间!咱们这些干杂活的,哪个不是睡后院的大通铺?张哥,你说是不是管事搞错了?”
“搞错个屁。”老张拿眼角瞥了曹三阳一眼,“听说你还是凤凰谷的弟子?”
曹三阳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
“那就是了。”老张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压低了声音,“管事特意交代了,你回宗门上课的日子,给你记公假。这待遇,啧啧,那些拼了命进来的护卫都没这福气。”
周围几个伙计都投来羡慕又夹杂着几分嫉妒的目光。
公假。
这两个字砸在曹三阳耳朵里,有些发懵。
他送快递那会儿,请半天假都要被周姐扣掉三天的工钱。
“你们就别酸了。”老张继续道,“还不是小姐心善。咱们这位新主家,出手大方得很。”
“那是,”年轻伙计立刻接话,“听说这宅子,小姐眼都没眨就买下来了,花了好几千块中品灵石!乖乖,那得是多少下品灵石?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曹三阳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几千块中品灵石。
他想起自己那一块被骗走的中品灵石,想起那座灵气枯竭、只值几百块下品灵石的黑风岭洞府。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这算什么,”老张更得意了,仿佛这宅子是他买的一样,“这宅子跟小姐在别处的洞府比,就是个歇脚的地方。人家是出来游玩的,图个新鲜。”
“游玩?”年轻伙计不解,“游玩带那么点人?我可听说了,小姐身边原本有六个女护卫,个顶个的厉害,这次一个都没在身边,都出去办事了。”
“所以才要招人嘛。”老张把削好的土豆丢进水盆,“不熟悉咱们这的地界,人手又不够,遇上点麻烦事,总得有人跑腿不是?”
“什么麻烦事啊?”
“我哪知道去。”老张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管好自己的嘴,端好自己的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轻伙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饭桌上的气氛安静了片刻。
曹三阳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站起身。
“我吃好了。”
他放下碗筷,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伙房。
他回到那个干净得有些不真实的单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那些伙计的议论,每一个字都还在他耳边回响。
游玩。
几千块中品灵石。
人手不够。
麻烦事。
还有……小姐。
那张清丽而冷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慢慢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
这府邸里的温暖和安稳,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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