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铜鹤香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尽了,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焦味,混在冰冷的空气里。
李家老祖那双平静的凤眸,在李月茹脸上停留了足足十息。
那不是审视,也不是质问。更像是在看一块有趣的石头,评估着它的质地、纹路,以及它背后可能藏着的矿脉。
李月茹跪在蒲团上,后背的月白弟子服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贴着皮肤。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得太重。
“一个送快递的外门弟子。”老祖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枚坏掉的戒指,一间肮脏的蚁巢,一群愚蠢的女人。”
她总结着,每一个词都像一根冰针,扎进李月茹的耳朵里。
“然后,奇迹发生了。”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月茹。”
“弟子在。”李月茹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很聪明。”老祖说,“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抓住机会,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抽身。你比那群还在做梦的女孩,强得多。”
这句不像夸奖的夸奖,让李月茹的心沉得更深。
“但你也很蠢。”老祖话锋一转,“你以为你得到的是机缘,却不知道,任何不劳而获的力量,背后都站着一个你付不起价钱的债主。”
她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李家井然有序的庭院。
“睡觉就能突破?呵,就算是上古魔功,也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此事,到此为止。你安心在内门修炼,不要再去打听,更不要再和那个蚁巢里的任何人有牵扯。”
三位长老闻言,都松了口气。
李月茹却猛地抬头,嘴唇翕动:“老祖,那……那股力量……”
“与我李家无关。”老祖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喙,“也与你无关了。”
她说完,身影便在原地缓缓变淡,像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句余音。
“此事,交由新晋的秦长老,备个案即可。”
……
半个时辰后,李月茹站在了秦长老的“听竹小院”外。
这里是李家专门为筑基期客卿长老准备的居所,灵气浓度比正堂还要高出几分。
通报之后,她被一个侍女领了进去。
院内,一个身穿淡紫色宫装的年轻女修,正用一把玉剪,修剪着一盆名为“冰心草”的灵植。她便是秦长老,家族最近才招揽来的筑基期修士,据说极得老祖看重。
“说吧。”秦长老的视线没有离开那盆冰心草,手里的玉剪“咔嚓”一声,剪掉一片多余的叶子。
李月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这一次,她讲得更详细,试图让对方明白这件事的离奇与重要性。
秦长老安静地听着,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李月茹说完,她才放下玉剪,用一方丝帕擦了擦手指。
“我知道了。”她端起石桌上的灵茶,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不过是些外门弟子的捕风捉影,加上一些巧合罢了。”
李月茹一愣:“长老,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秦长老终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群炼气初期的女弟子,能懂什么?或许是那蚁巢地下有某种灵脉余韵,被你们碰巧激发了。如今余韵耗尽,自然就没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天衣无缝。
“至于那个男人,不过是个被你们迁怒的倒霉蛋。”
李月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秦长老那张年轻却毫无波澜的脸,忽然明白了。
对方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一个筑基期的新贵,前途无量,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一群炼气期弟子的闲事上?老祖的命令是“备案”,她便只会“备案”。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老祖的法旨,我自然会遵从。”秦长老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你且回去吧。”
见李月茹还站着不动,她皱了皱眉,扬声对外喊道:“青儿,红儿。”
两个穿着同样紫衣的侍女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她们都是秦长老从宗门带来的心腹弟子。
“你们两个,跟着李师侄去一趟凤凰谷。”秦长老吩咐道,“就当是散散心。随便找几个人问问话,做个记录,回来交给我。”
“是,师尊。”两个女弟子应道,看向李月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慢。
秦长老挥了挥手,像在赶一只苍蝇。
“去吧。”
李月茹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干涩。
“……是,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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