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山门外,比坊市的菜场还挤。
头三天,这里是所有底层修士眼里的圣地。一个叫“曹三阳”的名字,被传得神乎其神。黄牛们把一个月的居住权,从一百块下品灵石,硬生生炒到了五百。
一个脸颊瘦削的黄牛,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肉丝,对着面前一个犹豫不决的修士唾沫横飞。
“三百!乾字号的,离主洞最近!沾的‘仙气’都比别家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修士攥着储物袋,手心全是汗。
“可……可我听说……”
“听说什么?”黄牛眼睛一瞪,“听说前天坤字号的张三,卡了三年的瓶颈松动了吗?听说离字号的李四,昨天晚上睡觉时灵力自己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吗?”
他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兄弟,这叫机缘!机缘是什么?就是你犹豫一下,就没了的东西!”
那修士咬了咬牙,像是下了血本,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拍在他手上。
这样的场景,在黑风岭外,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第四天,风向开始变了。
乾字一号房,那个花了一百三十块下品灵石、第一个冲进来的中年修士,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脸色比石壁还难看。
石室里,没有半点灵气。
空气里只有一股新凿石料的粉尘味,混着他自己呼出的浊气。
他一遍遍地运转着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功法,经脉干涩得像龟裂的河床。别说瓶颈松动,他甚至感觉体内的灵力还在缓慢地逸散。
他侧耳倾听。隔壁,坤字二号房,那个花了二百灵石的富家子弟,似乎正在烦躁地踱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下下刮着他的神经。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推开门。
甬道里,光线昏暗,几个修士正聚在角落,低声议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焦躁。
“怎么样?”一个修士看到他出来,立刻问道。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嘴里发苦。
“你呢?”他反问。
“我?”那修士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丹田里的灵力,比我家厨房的水缸还静!”
“被骗了!”另一个修士猛地一拳砸在石壁上,震落一片灰尘,“这地方就是个坑!说好的龙穴呢?这灵气浓度,连外门杂役房都不如!”
“那个姓曹的呢?还有那个姓苏的女人!管事的呢?让他们出来给个说法!”
越来越多的人从石室里走了出来,愤怒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他们冲到甬道的尽头,却被两名气息沉凝的护卫拦住。
“租期一月,概不退款。”其中一个护卫面无表情地开口,“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
“我们租的是洞府,不是坟墓!”
“这里连一丝灵气都没有,怎么修炼?”
护卫不为所动,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冰冷。
“规矩就是规矩。”
人群鼓噪着,却没人敢真的冲上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从一个石室里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朝那个方向看去。
坎字六号房,那个花了五百块天价的华服修士,正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收进行李箱。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人当成傻子耍了之后的、极致的冰冷。
他扣上箱盖,拎起箱子,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径直朝洞口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甬道里回荡,格外清晰。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走了。
那个花了最多钱的人,放弃了。
这个无声的举动,比任何愤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它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所有人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妈的,老子也不待了!”
“退钱!不退钱,我们就去坊市管理处告你们诈骗!”
恐慌彻底引爆。
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往外涌去。
曾经被视作圣地的黑风岭,此刻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之地。
山门外,那个脸颊瘦削的黄牛,正拉着一个新来的修士,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兄弟,我跟你说,这可是最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群人黑着脸从洞府里涌了出来,个个眼神像要吃人。
黄牛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五十!五十块下品灵石!谁要?坤字号的!”他立刻改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
没人理他。
“三十!三十总行了吧!”
一个刚走出来的修士,朝他脚边啐了一口。
“三十?你倒找我三十,我都不稀罕住这鬼地方!”
黄牛的脸,彻底白了。
黑风岭最深处,那间独属于曹三阳的石室内,灵气浓郁如雾。
苏云站在窗边,看着山道上那些作鸟兽散的修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石室的门被推开,曹三阳走了进来。
“外面……”
“我知道。”苏云打断了他,没有回头,“第一批韭菜,割完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那我们……”
“不用管。”苏云转过身,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师兄,你要记住。这世上,永远不缺想走捷径的蠢货。”
她走到那堆还未清点完的灵石旁,随手拿起一枚,在指尖抛了抛。
“等风声过去,我们把租金降到十块灵石一个月。”
“他们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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