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文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帐篷内刚刚因结盟而升起的一丝暖意。炭火依旧噼啪作响,却再也驱不散那骤然降临的寒意。
“诅咒?混毒?”赫克托的低吼打破了死寂,他凶厉的目光猛地甩向劳伦斯,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是不是卡斯珀那混蛋临死还下了绊子?!还是你们王都……”
“赫克托。”埃德里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壁垒,瞬间压下了赫克托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他的视线始终锁在老哈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大师,请详述。”
劳伦斯感到喉咙发紧,急忙上前一步:“埃德里克首领,我以家族血脉和使命起誓,此事绝非我与王子殿下所为!卡斯珀或许有此心,但他已伏诛,这……”
老哈文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维度,对周遭的紧张充耳不闻。他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埃德里克,像是在审视一件布满诡异锈痕的古物。“非急性毒素。它……极其古老,如影随形,已与你的生命本源交织缠绕。若非此次重创加之瘟疫侵蚀,令其微末‘活性’显现,即便是我,也难以窥见。”他干瘦的手指在空中缓慢划动,勾勒着无形的轨迹,“感知如……金属锈蚀,缓慢,顽固,不可逆转地消磨着生机的韧性。它不立毙人命,却如滴水穿石,阻你重返巅峰,甚或……侵蚀你的力量根源。”
侵蚀力量根源!
莉娅娜与奥托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埃德里克是北境的基石,他的存在是“黎明之剑”不坠的旗帜。若他自身出了问题,刚刚用火与血铸就的稳定,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埃德里克阖上双眼,气息沉凝,似乎在仔细内视。良久,他缓缓睁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自凛冬城一役,恢复始终滞涩,力量运转间偶有凝滞,只道是旧伤顽固……”他目光沉静地看向老哈文,“大师,可能追溯其源?又如何破解?”
老哈文头颅微摇,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源头难明。此等侵蚀,或为失落纪元遗留之恶诅,或为以奇异金属、陨星为核心炼制的混毒。它非是活跃之‘毒’,更似一种烙印于你生命本质的‘状态’,一种‘锈病’。”他话语微顿,抛出一个更令人心悸的猜测,“至于如何施加……未必需要直接接触。某些特定的强横力场中,譬如……受污秽浸染的古迹,或蕴藏异常规则之地,皆可能被动沾染。”
凛冬城!那个被维吉尔以渎神仪式引爆,充斥着深渊与扭曲的毁灭之地!答案几乎在每个人心中同时浮现。
“如何破解?”埃德里克再次追问,直指核心。
老哈文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帐篷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凡俗之法无效。草药学于此徒劳。强大的神圣净化或可一试,然风险莫测,恐伤及你自身生命本源。况且,现今教廷所谓的‘圣光’……”他话语未尽,但其意不言自明——那可能并非解药,反而是催命符。
“难道就没办法了?”赫克托急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万物相生相克。”老哈文终于将目光从埃德里克身上移开,望向帐篷外灰蒙蒙的天空,“既是‘锈蚀’,或需寻找能‘净化锈蚀’之物。或许在某些极寒之地的万载冰芯深处,或许在生命力量极度浓郁的古老森林之心,又或者……在与之同源,却更为古老、纯粹的力量遗迹之中,方能找到一线生机。但这需要时间,需要运气,更需要……指引。”
他重新看向埃德里克:“我会尝试调配一些缓和剂,虽不能根治,或可延缓其侵蚀速度,让你好受些许。但根除之法,需从长计议。”
埃德里克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他点了点头:“有劳大师费心。此事,暂限于此帐之内。”
“明白。”莉娅娜、奥托、赫克托同时应道,神色凝重。劳伦斯也立刻躬身:“首领放心,我以性命担保,绝不外泄。”
埃德里克的目光最后落在劳伦斯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劳伦斯特使,我们的盟约,依旧有效。但我的时间,或许比我们预想的更为紧迫了。”
劳伦斯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埃德里克的身体状况,已成为一个可能影响北境乃至王国未来格局的绝密变量。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即刻安排信使,以最快速度将盟约与报告送回王都。北境的稳定,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埃德里克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靠回榻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积蓄力量,对抗那无形中啃噬着他的“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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