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的秋风带着漕运码头的鱼腥味,刮进京城外城的土地庙时,董天宝正用一根烧黑的木棍,在泥地上划着歪歪扭扭的“正”字。庙墙根下堆着半袋发霉的糙米,张君宝蹲在旁边,把糙米里的砂石一粒一粒挑出来——这是昨天从粮行后门“捡”来的,够两人吃三天。
“哥,今天还去擂台吗?阿福他娘昨天来哭了,说阿福的腿要废了。”张君宝的指尖被砂石磨出了血泡,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董天宝抬头,木棍在“正”字上加了最后一笔:“这是第五个问这话的人了。”他把木棍扔在地上,起身拍了拍沾着草屑的裤腿,“你去把那半袋糙米扛上,咱们先去码头转一圈——要是能帮人扛货赚两文,就不用打擂台。”
两人刚走到码头,就被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拦住了。为首的是“码头蛇”刘老三,手里把玩着一把生锈的匕首:“董天宝,昨天你在擂台赢了王庄家的钱,没分咱们一份,今天还想在这码头混饭吃?”
董天宝把张君宝拉到身后,脸上堆起笑:“刘哥,昨天就赚了四十二文,够买两斤麦饼的,哪敢跟您分?要不这样,今天我帮您扛十袋货,算给您赔罪?”
刘老三啐了口唾沫:“少来这套!要么交十文‘码头费’,要么把你这双打擂台的手留下一只!”
张君宝急得要上前,董天宝却按住他的肩膀——下一秒,他突然蹲下身,指尖抓起地上两把泥沙,猛地撒向刘老三的眼睛。趁刘老三捂眼大叫的间隙,董天宝手肘一抬撞在他胸口,刘老三“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匕首“当啷”落地。剩下四个汉子刚要冲上来,董天宝已经抄起旁边的扁担,横劈竖打间,三个汉子被抽中膝盖跪倒在地,最后一个想跑,被他甩出扁担砸中后背,重重摔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过瞬息,张君宝看得目瞪口呆。
“滚。”董天宝踢了踢刘老三的腰,声音冷得像冰。刘老三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地上还留着几滴血——是被扁担抽破的皮。
跑回破庙,两人都喘着粗气。张君宝瘫坐在地上:“哥,你刚才那几下……也太厉害了!”
董天宝靠在庙墙上,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结网:“练过几年拳脚,保命用的。”他突然指向蜘蛛,“你看那蜘蛛,织网就是为了抓虫子——咱们的拳头,就是网;擂台,就是抓银子的虫子。阿福的腿,是咱们织网时不小心弄断的蛛丝,没办法。”
当天下午,两人还是去了擂台。董天宝刚跳上台,就看见人群里的王庄家朝他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藏着东西,不像昨天那么简单。对手是个叫“铁牛”的汉子,比董天宝高半个头,胳膊粗得像水桶,拳头砸在掌心发出“嘭嘭”响:“小子,今天要是输了,就给老子磕三个头!”
董天宝没说话,心里的算盘却响得噼啪乱:昨天王庄家抽两成佣金,今天铁牛上台,他肯定押了铁牛赢。按台下五十人算,押铁牛的至少三十人,每人平均押十文,就是三百文;押自己的二十人,每人五文,才一百文。庄家抽两成后,赢了能拿(300+100)x0.8x(100÷400)=80文——比昨天多赚近一倍。要是先装输,让台下人多押铁牛,最后再反杀,奖金能翻番。
铃声一响,铁牛的拳头就砸了过来。董天宝侧身躲开,却故意放慢动作,让铁牛的胳膊擦着他的肋骨过去——疼,但能装。他踉跄着后退,假装体力不支,台下立刻响起“铁牛赢”的叫喊声,王庄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偷偷往自己的钱袋里又塞了几串铜钱。
就在铁牛再次挥拳时,董天宝突然矮身,左脚扫向铁牛的脚踝,右手一拳精准打在他的膝盖内侧——和昨天打阿福的位置一模一样。“咔嚓”一声脆响,铁牛“扑通”跪下,疼得大叫。董天宝趁机按住他的头,往擂台上连砸三下:“服不服?”
铁牛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台下瞬间安静了,王庄家的脸瞬间白了。董天宝跳下台,径直走向王庄家:“王哥,今天押铁牛赢的人不少吧?我的奖金,该给了。”
王庄家捏着钱袋手都在抖:“董兄弟,今天……今天我没带那么多现钱,要不明天给你?”
董天宝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让王庄家龇牙咧嘴:“王哥,我昨天看见你把税吏李二麻子的钱塞给了赌场的刘老板,足足五百文。刚才铁牛上台前,你又收了三十人押注,至少三百文,怎么会没现钱?”他凑近王庄家的耳朵,“要么现在给我一百二十文奖金,要么我就去告诉李二麻子,你私吞他的税钱——你选一个。”
王庄家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赶紧从钱袋里数出一百二十文递过去:“董兄弟,我服了,以后擂台的事,我听你的!”
董天宝把钱揣进怀里,拉着张君宝就走。走出没几步,张君宝就说:“哥,你刚才故意装输,就是为了让王庄家押更多钱?”
“这叫‘诱敌深入’。”董天宝回头,瞥了眼还在发抖的王庄家,“他想赚我的钱,我就先让他看到甜头,再把他的钱抢过来——这比直接打擂台赚得多。”
当天傍晚,两人刚回到破庙,就看见庙门口站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布包。是小冬瓜——半个月前在街头乞讨时,董天宝给过她一个麦饼,之后她就常来给两人送点捡来的柴火。“天宝哥,君宝哥,我今天在酒楼后厨捡了点剩菜,你们趁热吃。”小冬瓜把布包递过来,里面是几块带着肉的骨头和半碗米饭。
董天宝没接,盯着她的手:“你怎么拿到的?酒楼的人没打你?”
小冬瓜低下头,指尖绞着衣角:“我……我帮后厨洗碗,他们就给我了。”
张君宝赶紧接过布包:“谢谢冬瓜妹妹,我们正饿呢!”他拉着小冬瓜进庙,拿出两块干净的石头当凳子,“你也一起吃吧。”
小冬瓜摇了摇头:“我吃过了,你们吃。”她看了眼董天宝,又说,“天宝哥,今天我在码头看见刘老三他们了,他们说要找你算账……你小心点。”
董天宝心里一动——小冬瓜一直在帮他们留意消息,这姑娘虽然胆小,却比谁都细心。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等小冬瓜走了,张君宝边啃骨头边说:“冬瓜妹妹人真好,要是咱们以后能赚大钱,就不用让她再去捡剩菜了。”
董天宝没说话,心里的算盘却换了个方向:小冬瓜能在码头和酒楼听到消息,这是个“活眼线”。以后不管是打擂台还是“拿回”税吏的钱,有她帮忙,能少走不少弯路。
夜里,两人按照计划去蹲李二麻子。可刚到拐角,就看见刘老三带着四个汉子守在那里——是王庄家告的密!“小子,终于等到你了!”刘老三挥着匕首,“今天就废了你,看你还怎么打擂台!”
董天宝拉着张君宝就跑,可汉子们跑得比他们快,很快就追上了。就在刘老三的匕首要刺到董天宝后背时,董天宝突然转身,左手抓住刘老三的手腕,右手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刘老三鼻血直流,匕首“当啷”落地。剩下四个汉子围上来,董天宝把张君宝推到身后,拳脚并用:左勾拳打在一个汉子的下巴上,右腿扫倒两个,最后一个想从侧面偷袭,被他手肘撞中太阳穴,当场昏了过去。
刚解决完,就看见小冬瓜从旁边的巷子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天宝哥,我怕你们出事,就跟在后面……”她看见地上躺着的人,眼睛瞪得圆圆的。
“快跑!”董天宝拉着张君宝和小冬瓜,三个人撒腿就跑回破庙。喘着粗气坐下,董天宝才发现小冬瓜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正往外渗。张君宝赶紧撕下衣角帮她包扎:“冬瓜妹妹,你怎么也跟来了?多危险啊!”
小冬瓜看着董天宝,眼里闪着光:“我怕你们出事……还好赶上了。”
董天宝盯着她胳膊上的伤口,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撞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五文钱:“明天去药铺买点药,别感染了。”
小冬瓜摇了摇头,把钱推回去:“不用,这点小伤没事。天宝哥,你们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了,好不好?”
董天宝没回答,只是把钱塞进她的手里。他知道,从今天起,这破庙里的日子,不再只有他和张君宝的生存挣扎——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也多了一个让他必须赚更多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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