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说话咋这么大喘气,可把我们吓死了!”
纪老娘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纪老爹脸色也缓和下来,重新坐回凳子上。
拿起烟,但没点。
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
他看着石桌上的钱,沉吟片刻:
“帮人修个车链子,就给这么多钱?这老师傅...是干啥的?”
纪黎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面不改色:“看着挺有派头的,穿的也是干部装,自行车也是新的永久牌。”
“估计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吧。”
“人家不差钱,就是讲究个面子,觉得我帮了大忙,不能白使唤人。”
这年头,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确实讲究个“脸面”,不愿意欠人情。
尤其是欠看着像乡下小伙子的情,用钱打发最干脆。
纪建国咂咂嘴,一脸羡慕:
“我的个乖乖,修个车链子就顶我一年工分了,小弟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纪大嫂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不管咋说,这钱来路正就行,可真是解了咱家的燃眉之急了。”
纪老娘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钱和票券重新用手帕包好,塞回纪黎明手里:
“这钱是你挣的,你自己收好。”
“彩礼的事儿,家里还能想办法,用不着你的钱。”
“娘,您这是说的啥话?”
纪黎明又把钱推了回去,语气坚决,“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结婚,咋能全让家里扛着?”
“这钱就是拿来贴补家用的。”
“再说了,这婚事要是成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家里宽裕点,我也能安心在城里工作。”
他看向纪老爹:
“爹,您就收下吧,算是我这当儿子的一点心意。”
纪老爹看着小儿子坚定的眼神,又看看手里那包沉甸甸的钱。
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总觉得这小儿子不着调,需要家里操心。
没想到去了城里几个月,不仅找到了工作,处了对象。
如今还能拿钱回来贴补家里。
真是长大了,有担当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对纪老娘说:
“孩子有心,就收下吧,这钱...算家里借他的,以后慢慢还。”
“爹,啥还不还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纪黎明笑道。
纪老娘这才红着眼圈把钱包好,揣进怀里。
感觉心口那块儿滚烫滚烫的。
有了纪黎明拿回来的这笔钱,纪家筹备彩礼的底气更足了。
纪老爹托关系弄到的那块手表,原本还觉得肉疼,现在也觉得值当了。
纪老娘和纪大嫂更是干劲十足。
回到县城,纪黎明第一时间去了沈家。
将家里的态度和准备的彩礼清单,告诉了沈父沈母。
沈母看着那份清单,听着纪黎明转述纪老爹那些朴实又真诚的话。
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看得出来,纪家是真心实意地想娶安然,而且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给足了面子。
“亲家太客气了。”
沈母笑容满面,“都说了按规矩来就行,还这么破费。”
“这块手表太贵重了,安然年纪小,用不着戴这么好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里的满意是藏不住的。
这不仅仅是一块手表,更是纪家对沈安然、对沈家的重视。
沈父也点了点头,对纪黎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小伙子办事稳妥,家里人也明事理。
女儿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
“既然两边家里都没意见,那你们年轻人的事,就早点定下来吧。”
沈父一锤定音,“选个日子,先把证领了。”
“酒席的话,你看是在村里办,还是在城里办?我们这边都好商量。”
纪黎明和沈安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和激动。
“伯父,伯母。”
纪黎明恭敬地说。
“我爹娘的意思是,想在村里办一次,让乡亲们都沾沾喜气。”
“当然,如果城里这边需要办,我们另外再安排。”
沈母想了想,说:
“村里办一次是应该的。城里嘛...咱们就不大张旗鼓了。”
“到时候请几家走得近的亲戚朋友,吃个饭就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领证的日子选在了一个星期后,农历上说是黄道吉日。
那天一大早,纪黎明和沈安然就来到了县民政局。
沈安然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红格子列宁装,衬得她小脸粉扑扑的。
纪黎明也换上了沈母给他准备的蓝色的确良衬衫,精神抖擞。
手续办得很顺利。
当那两个印着大红喜字的结婚证拿到手里时,两人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们...这就结婚了?”
沈安然看着结婚证上并排的名字和照片,声音轻轻的。
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喜悦。
纪黎明握紧了她的手,笑容灿烂:
“嗯,结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沈安然的脸瞬间红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领完证,两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算是庆祝。
然后便着手准备回村办酒席的事情。
纪黎明提前给家里捎了信。
等到他们坐着班车回到公社,再步行回到小嘎子村时。
离村口老远,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纪家院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纪老爹和纪老娘穿着簇新的衣服,站在最前面,脸上笑开了花。
纪建国正忙着撒糖和烟,孩子们嬉笑着争抢。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眼尖的孩子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今天的沈安然,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这是沈母特意为她结婚准备的。
在普遍灰蓝绿的农村,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她本就长得好看,此刻脸上带着新嫁娘的羞涩和幸福,更是明艳动人。
纪黎明走在她身边,身姿挺拔,俊朗的脸上满是笑容。
“啧啧,真是郎才女貌!”
“纪家老二真是好福气啊!”
“这城里姑娘就是水灵,你看那皮肤,白的发光哩!”
“黎明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和祝福。
纪老娘快步迎上来,一把拉住沈安然的手,眼睛都湿润了:
“好孩子,路上累了吧?快,快进屋!”
沈安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巧地叫了一声:
“爹,娘。”
这一声“爹娘”,叫得纪老爹和纪老娘心花怒放,连声答应:
“哎!哎!好孩子,快进屋歇着!”
婚礼办得热闹而又朴实。
这年头物资不足,请客一家也就来了一个。
沈父沈母是在国营饭店工作,有门路,提前弄了肉和粮食过来。
桌子上的荤腥看得人直流口水。
李支书作为证婚人,说了不少祝福的话。
把纪黎明夸成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把沈安然夸成了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把两家夸成了通情达理的模范亲家。
席间,纪黎明和沈安然一起给长辈们敬酒。
轮到纪老爹纪老娘时。
老两口看着眼前这对璧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纪建国和纪大嫂也忙前忙后,招呼着客人。
纪小宝更是兴奋得满院子跑,逢人就说:
“我小叔娶新娘子啦!我小婶婶最好看!”
而此刻还在水库工地上,啃着窝头挖土方的张峰奇。
听着同村的人带回纪黎明,风风光光娶了城里姑娘的消息。
气得差点把铁锹把掰断。
却也只能暗自咬牙,无可奈何。
这还是他不知道女方是沈安然的份上。
热热闹闹的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才散。
新房就设在纪黎明以前住的屋子。
虽然简陋,但被纪老娘和纪大嫂收拾得干干净净。
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炕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送走了最后一批闹洞房的年轻人,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红烛摇曳,映照着沈安然绯红的脸颊。
她坐在炕沿上,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纪黎明关好门,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累了?”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安然摇摇头,又点点头,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她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如蚊蚋:
“有点......”
纪黎明看着她这副娇羞无限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安然,”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专注。
“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了。”
沈安然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柔情和炽热的火焰。
脸颊更烫了。
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主动靠进了他的怀里。
纪黎明紧紧抱住她,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躯和淡淡的馨香。
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然后是鼻尖,最后,覆上了那两片柔软嫣红......
红烛噼啪一声轻响,爆出一朵喜悦的灯花。
———
婚后,他们在村里住了一天,就一起回到了县城。
沈家果然如之前所说,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还额外有两辆自行车。
“爸妈,这太破费了......”
沈母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女儿女婿的手说:
“破费什么,一辆给安然上班骑,一辆给黎明你。”
沈父也笑着补充道:“还有件事。我找人沟通了一下。”
“安然呢,也工作了两年,有资格分房子了,我看了那个分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个独立的小院。”
他看向纪黎明,眼神里带着赞许和提携:“至于黎明你,这次你评上了厂里的先进,本身表现就突出。”
“我呢,也找了罐头厂的老朋友说了说,厂里领导综合考虑,决定给你一个转正的名额。”
“手续这几天就会办下来。”
转正!
分配房子!
沈安然惊喜地捂住了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父母。
又看看纪黎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爸,妈,谢谢你们!”
沈安然的声音带着哽咽。
她知道,父母为了他们,一定动用了不少关系和积蓄。
纪黎明深吸一口气,对着沈父沈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妈,谢谢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待安然,努力工作和生活,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沈母连连摆手:“好孩子,快别这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沈父也欣慰地点点头:
“黎明啊,以后就是正式工人了,更要严格要求自己。”
“房子就在隔壁街道,我带你们去看看。”
新分配的房子果然如沈父所说,是个独立的小院。
虽然只有两间正房外加一个狭小的厨房,但院子不大却整洁,而且私密性好,比大杂院强太多了。
这对于新婚的小两口来说,简直是天堂。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忙着收拾新房,置办简单的家具。
纪黎明正式转为罐头厂的正式工,工资和待遇都提升了一截。
小院被小两口收拾得井井有条。
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就在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时,张峰奇快要从水利工地回来了。
这人睚眦必报,在工地吃了几个月的苦,回来得知他娶了沈安然,必定会怀恨在心。
这天纪黎明特意找到曾经和张峰奇一起混过的二狗子。
递了根烟,状似无意地问起:
“听说张峰奇快回来了?”
二狗子接过烟,嘿嘿一笑:“黎明哥你还惦记着他呢?”
“可不是嘛,听说就在这几天回来,那小子在工地上没少吃苦头,回来怕是又要作妖。”
纪黎明眼神微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果然,三天后的傍晚。
纪黎明下班骑车回家。
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他家院门外的巷子口。
不是张峰奇是谁?
几个月不见,张峰奇黑瘦了不少,眼神却更加阴鸷。
他嘴里叼着根草,正死死盯着纪黎明家紧闭的院门。
纪黎明不动声色地停好自行车,走上前去:
“张峰奇?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峰奇猛地回头,看到纪黎明,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纪老二,你他娘的可以啊!”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纪黎明的衣领:
“听说你娶了沈安然?你他妈敢截老子的胡?”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快穿炮灰他总抢男主软饭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