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空，名副其实。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更没有物质与能量。
有的，只是纯粹的“无”与永恒的“乱”。
任何跌入此地的存在，哪怕是九转蛊仙，其构成自身的一切，无论是肉体、灵魂还是法则，都会在瞬间被混乱所同化、分解，最终归于虚无。
但神月佑是个例外。
他的“神蛊”之躯，本身就是一个自洽、完美的微型宇宙。
外界的混乱无法侵入，内部的秩序也不会泄露。
行走在混沌虚空之中，对他而言，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一下周围不断生灭的混沌风暴。
“设计得不错，随机性够强，就是美术风格太单调了点，差评。”
那份来自未知世界的“入职邀请函”，坐标清晰得过分。
神月佑循着那股扭曲的波动，不紧不慢地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他在一片翻涌的混沌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他伸出手，向前方的虚无探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坚韧，但又带着一种腐朽的质感。
这就是新世界的晶壁系。
比起蛊世界那厚实、充满活力的法则晶壁，这一层，更像是一颗腐烂水果的果皮，脆弱不堪，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息。
没有犹豫。
“刺啦——”
又是一声撕开窗户纸的轻响。
神月佑的身影，消失在裂口之中。
……
进入新世界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不是温度上的低，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剥离感。
压抑。
不详。
神月佑环顾四周。
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永远擦不掉的脏污。
没有太阳，也没有云。
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灰。
大地龟裂，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黑褐色，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旧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死寂的阴霾之下。
“啧，这项目环境……有点恶劣啊。”
神月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立刻展开神念，开始解析这个世界的法则。
几秒钟后，他得出了初步结论。
这个世界的基础物理规则，与他穿越前的地球高度相似。
重力、电磁力、分子结构……一切都那么熟悉。
但在这些基础规则之上，却覆盖着一层强大、诡异且极度扭曲的“上层建筑”。
一种全新的“灵异规则”。
他感知到，空气中那些让他感到冰冷不详的气息，并非什么负能量、死亡魔力之类的东西。
那是一种“规则”本身在无意识散逸时产生的现象。
而这些规则具现化后的产物……
神月佑的感知延伸出去，很快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城市里，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样本。
那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从街头走到街尾的动作。
它的存在，不依赖于任何能量。
它的行动，不遵循任何物理逻辑。
它只是在那里。
它本身，就是一条规则的具现。
“靠近它者，死。”
“看到它者，死。”
“听到它脚步声者，死。”
无数条简单粗暴，不讲任何道理的规则，构成了它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将这种东西称为——“厉鬼”。
“有意思。”
神月佑对这种全新的力量体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这是一种纯粹的概念性力量。
不讲能量守恒，不讲物理碰撞，甚至不讲逻辑。
只讲“规则”的覆盖与触发。
谁的规则更强，谁的规则更优先，谁就能决定一切。
这完全是另一个赛道的东西。
他想了想，决定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神月佑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那座废弃的城市上空。
他悬浮在空中，静静地“观察”着下方那个不断行走的红衣厉鬼。
随着他的“观察”，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锁定了他的存在。
【规则触发：看到它者，死。】
一条无形的规则之力，跨越了空间，直接作用在了神月佑的“存在”之上。
这股力量的目标，是直接将他的“存在”概念，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神月佑没有抵抗。
他任由那股规则之力包裹住自己，细细地体会着它的运作方式。
简单，粗暴，蛮不讲理。
就像是程序员写下的一行绝对命令：
If (被看见) {
delete ‘目标’；
}
“原来如此，权限很高嘛。”
神月佑心中了然。
他念头一动，一股更加本源，更加至高的法则之力，从他的“神蛊”之躯中弥漫出来。
【宇宙创造法则】。
这是他签到多年，整合了无数世界规则，最终熔炼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至高法则。
他没有去攻击那只厉鬼，也没有去破解那条“必死”的规则。
他只是用自己的法则，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条正在试图“删除”他的灵异规则。
下一刻。
令神月佑都感到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蛮不讲理、权限极高的灵异规则，在接触到【宇宙创造法则】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格式化命令的病毒文件。
没有对抗，没有湮灭。
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被“格式化”了。
从概念的根源上，被彻底抹除，不留一丝痕迹。
下方的红衣厉鬼，身形猛地一顿。
它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显然，构成它的核心规则之一，“看到它者，死”，已经被神月佑彻底清除了。
“能删除，但……”
神月佑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格式化”这些灵异规则。
但他，无法“理解”这些规则。
更无法“复现”。
就好像一个顶级的系统管理员，可以一键删除电脑里的任何病毒文件。
但他本人，却完全看不懂这些病毒的源代码是怎么写的。
他不知道这病毒是如何产生的，也不知道它的运行逻辑是什么。
他只知道，这玩意儿是“有害”的，可以删掉。
“我的法则，在‘唯心’、‘概念’、‘扭曲规则’这一块，存在巨大的空白。”
神月佑瞬间想通了关键。
他的力量，无论是忍术、仙术，还是蛊术，归根结底，都建立在物质与能量的基础上，遵循着某种程度的“逻辑”和“交换”。
而这个世界的“厉鬼”，完全不讲道理。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逻辑的扭曲，一种概念的污染。
这正好，可以弥补他法则中最缺少的一环。
只要能解析这些厉鬼的“源代码”，他的【宇宙创造法则】，将真正趋于完美。
一股久违的干劲，从心底涌了上来。
“新项目，确认立项。”
“课题：论厉鬼的源代码编写与反编译技术。”
神月佑那颗躺平已久的心，再次变得火热。
他瞬间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气息，将那至高无上的【宇宙创造法则】深深隐藏。
从外表看，他此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年轻人。
甚至，连一点阳气都没有，丢在人堆里，比路人还路人。
他决定了。
在彻底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水深”之前，先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好好地“体验”一下这个世界。
他需要样本，需要资料，更需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人”。
只有从人类的身上，他才能了解到，这个被“厉鬼”所支配的世界，究竟是以一种怎样扭曲的模式在运行着。
神月佑将感知放开，很快就确定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灵异气息相对浓郁，同时，也夹杂着一些微弱但顽强的……属于人类的生命气息。
很好。
就从那里开始。
他的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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