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黄子澄只能安慰自己:太孙年纪还轻,或许还不懂这些,与自己的情谊也不如朱标那般深厚。
第209章 书院里的冲突
何秋在书院平静地教书,某天课堂上,朱允炆忽然提问:
“先生如何看待景帝削藩?”
一时间,整个课堂嗡声四起,嘈杂如市集。
在座的皇孙日后大多要就藩,即便不做藩王,也会是皇室显贵。朱允炆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人难以揣测他的用意。
何秋无法回避,认真思索后答道:
“景帝削藩虽好,但我更欣赏武帝的推恩令。”
朱允炆目光炯炯,继续追问:
“请先生细说。”
何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缓缓开口。
景帝直接削减封地,导致诸侯王们心中不安,不少人跟随吴王以清除奸臣的名义起兵。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也只是因为附近有朝廷的军队驻扎。
即便最终平定了七国之乱,人们仍然认为景帝对待宗室不够宽厚,处理晁错的方式也显得过于仓促,使人在他手下做事时感到畏惧。
武帝实施推恩令后,诸侯王虽然明白其用意,却无法公开反对,更难以起兵反抗。
这是因为诸侯王的子嗣们各自都有成为封王的愿望,同时推恩令名义上是为了让宗室广泛受益,理由正当充分。
朱允炆进一步追问:“先生如何看待藩王的问题?”
何秋略感意外,心中觉得朱允炆今天的表现可能令一些人失望。他定了定神,认真回答:“本朝制度与汉代不同,藩王没有行政权力,拥有兵权的也只是少数,因此不必过于担忧藩王叛乱。但问题在于缺乏明确的降级继承制度,且未允许藩王读书或担任官职,容易使他们成为无用之人。”
“特别是陛下规定藩王就藩后非重大事宜不得离开封地,等于将他们限制在一处。即使有才能也无法施展,只能生育子女。宗室人口增多且不从事生产,将成为大明的负担。”
朱允炆似乎满意了,拱手致谢:“多谢先生指点。”
朱高煦对朱允炆的言论感到不满,起身说道:“近日皇祖父追封西平侯为黔宁王,命沐家世袭镇守云南,此举似有不妥。云南是大明疆土,土司众多,应进行改土归流,清查田亩,摊丁入亩,由朝廷统一管理。”
朱高煦的意图很明显:若认为藩王过多,那么沐家世袭镇守的大片土地更应废除。
朱允炆起身回应:“西平侯为国家立下大功,更因太子去世悲痛而终。如此忠孝之人,朝廷岂能废除其世袭?这是不仁不义之举!治国应以仁义为先,你的观点有损朝廷恩德,请不要再提。”
朱高煦几乎要发作,认为削减宗室藩王同样非仁义之举,不过是因为沐家支持东宫而不愿触动其利益。
朱高炽急忙拉住朱高煦,示意他停止发言,随后温和地笑道:“太孙言之有理,我二弟年轻不懂事,我们这些晚辈只是随意讨论国家大事,不必当真。”他转向朱允炆深深一礼:“我代二弟向太孙赔罪,请殿下将他的话视为胡言乱语。”
朱允炆眯起眼睛,忽然又露出了笑容。
“唉,说话的人没有过错,高煦表达的是他自己的观点,课堂讨论很正常。不过……离开课堂后,还是要谨慎言行才好。”
何秋坐在上方,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仔细数了数,有意支持朱高炽兄弟的皇孙并不多。
尽管他们也对朱允炆提出的削藩话题感到不满,但更不敢公然站在朱允炆的对立面。
这天的课程,在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匆匆结束。
当何秋带着朱高炽三兄弟回到燕王府,进入书房后,朱高煦满脸怒容,不满地说道。
“姐夫,今天课上你怎么不帮我们说话?还有你,你是不是也怕了朱允炆?他现在不过是个太孙,凭什么敢公然主张削藩?有本事跟我到校场比试,看我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何秋忍不住笑了,用手指虚点着朱高煦,哭笑不得。
“你这小子,真是没头脑啊!”
“朱允炆今天的举动,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他就是想试探你们这些藩王子弟对削藩是否有抵触情绪。”
“你没注意到吗?刚开始他提出这个话题时,大家都很激动,但当你站出来提到沐家的事情时,有谁出来支持你吗?”
“大家都退缩了,仅凭这一点,我敢肯定朱允炆一旦继位,必然会大力削藩,因为他根本不怕你们了!”
朱高炽也沉着脸,没好气地对朱高煦说。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冲动!朱允炆是太孙!是储君!未来要继承皇位,如果你现在真的和他争吵,他怀恨在心,以后父王怎么办?你考虑过这一点吗?”
何秋和朱高炽的话让朱高煦有些泄气,但他仍然不服气地说。
“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看他今天主动挑起削藩的话题,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朱高煦并不是真的愚蠢,他明白这样做会有隐患,但他实在看不惯朱允炆!
什么东西!
原本只是他大伯的庶长子,抢了弟弟朱允熥的位置,当上了太孙。这才当了几天太孙,就原形毕露,看看他嚣张的样子,在一群皇孙面前提出削藩。
自己出面和他发生争执,朱允炆就开始摆架子,他算什么东西!
朱高煦越想越生气,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继续说道。
“我听说世上有一种小人,在未得志时,曲意逢迎,百般讨好,一旦得志,就变了脸,变得残暴……”
“呜呜。”
朱高炽赶紧捂住他的嘴,恳求道。
“我的好弟弟,你能不能别说了。”
这话怎么能随便说?朱高煦虽然没有点名,但在座的三个人都明白,他说的就是吕氏和朱允炆!
第210章 斥责
何秋等朱高煦发泄完后,笑着问他。
“现在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觉得憋屈吗?”
朱高煦挣脱朱高炽,以为何秋是支持他的,得意地说。
“这哪能说完啊!我还有一大堆想说的呢!”
何秋笑眯眯地说,“别急,来。你先看看这些再说吧。”
何秋自书房角落取出一叠纸,对朱高煦朗声念道:
“颖国公全家流放云南,削去世袭爵位,其府中仆从亲兵皆编入将作监!”
“西安府上下官员贪腐渎职,自知府起一律处斩,女眷子女尽数充为官奴!”
“原属颖国公麾下旧部,或调离军中,或以贪贿之名缉拿下狱!”
“你还有何话说?何不亲自找你皇祖父辩白一番?”
言至此处,何秋语气愈发冷峻。
朱高煦此刻方觉惊惶,终于明白太子薨逝后重立太孙意味着什么。朝堂重臣皆遭更替,他区区皇孙若敢妄言,朱元璋定不轻饶。
何秋见朱高燧年幼,便命其先行离去。朱高燧虽委屈,却见两位兄长均未出言挽留,只得蹒跚退出书房。
待幼弟远去,何秋方对朱高炽二人细述时局:
“前日凉国公来访,提及一事——太子之死恐与晋王有关,故颖国公非死不可。纵使他未参与密谋,然既为晋王姻亲,晋王若欲成事,必借傅家之力。为绝后患,陛下才抢先处置傅家。”
朱高炽二人闻言面色惨白。朱高煦颤声问:“此事……可有误会?”
何秋摇头:“凉国公岂敢妄言?但今日所言,半句不得外传!”
见二人凛然应诺,何秋复又叹息:
“陛下处置傅家确有不公,然既成定局,其旧部亦需清理。若有人心怀怨怼,待陛下龙驭上宾后煽动军中反对太孙,必生大乱。”
言及此处,何秋以指重点纸笺上两个姓名:
“此二人不单是颖国公旧部,更是凉国公心腹爱将。”
朱高炽倏然醒悟,嗓音干涩:“凉国公素来拥护东宫……”
朱高煦亦随之色变。
何秋轻哼:“或是巧合。颖国公戎马半生,旧部与凉国公有交情本属寻常。然所谓凉国公与东宫亲厚——此言仅适用于太子在世之时。”
“眼下呢?”
朱高炽沉思片刻,神色愈发凝重。
不错,蓝玉的确与太子交好,但那是因原太子妃常氏的缘故。这意味着在朱标的儿子中,蓝玉与朱允熥关系更为亲密。
而今的皇太孙是谁?是朱允炆。
蓝玉与朱允炆之间有何关联?若要蓝玉择立皇太孙,他必会推举朱允熥。
这也就意味着,在朱元璋眼中,蓝玉的势力可能威胁到东宫,对朱允炆不利。
傅友德与蓝玉在军中共事多年,此举恐怕难以避免会牵连到蓝玉。
朱高煦更觉心寒——那么多比他重要的人,只因可能对太孙有所不满,便遭处置,他一个皇孙又算得了什么?
朱高煦低头道:“姐夫,是我错了。”
随即又猛地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何秋:
“姐夫,要不咱们找个借口,赶紧回北平吧?”
何秋没好气地回:“我也想回,可回得去吗?”
“况且你已经得罪了朱允炆,以他那点小心思,一旦登基,第一个就拿你爹开刀。如今岂能再落人把柄?”
“啊?那该怎么办?”
何秋神秘一笑,看着眼前两个少年说道:
“那就得委屈你们俩,给我当助手,整理些资料了。”
朱高炽与朱高煦面面相觑,不明白何秋究竟意欲何为。
其实何秋看得分明——朱允炆如今的举动,背后怕是有吕氏的指点。若真是原东宫之人的主意,行事不会如此急躁。
别的不说,黄子澄便不会容许朱允炆在皇孙课上公然谈论削藩。
不错,削藩确为变法之一环,势在必行。可你才当上太孙多久?如此迫不及待地在兄弟面前提起,实在不合时宜。
这似乎是朱允炆被立为太孙后的第一个大动作?
成为太孙后,他一直表现安分,如今突然如此,恐怕是自认地位已稳,欲展太孙威仪。
可惜,这第一炮就打偏了。
在朱允炆——或者说吕氏眼中,各地藩王威胁甚大,因此欲动藩王,思路本无错。
但作为太孙,此时更应彰显对太子遗志的继承。朱元璋与朱标曾欲推行何事?
改革变法!
若朱允炆能在此事上展现决心,朝中不少官员定会投其麾下,聚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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