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年长的皇子便终日顽皮,后面弟弟们也纷纷效仿。每到此时,父皇总要责骂,有时还免不了鞭笞。”
“可我仍觉快活,能多见父皇几面,便是儿时最欢喜之事。”
“说来可笑,那时宫中每逢父皇责打我们兄弟三人,竟比过年还要热闹。”
言至此处,两行清泪自朱棣颊边滑落。他深深怀念着长兄,坦言更愿做一员将领——沙场征战远比处理朝政轻松自在。
若非兄长早逝,他决计不愿回京受这般煎熬。而朱允炆作为太孙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清醒认识到:朱标是独一无二的。
朱标待兄弟宽厚,不代表旁人也会如此。就连备受朱标爱护的晋王,不也曾暗中加害?
这只会让继任者对藩王更加戒备。若不能登上储君之位,乃至君临天下,他朱棣的身家性命便全系于他人一念之间。
这让他怎能不争?
因此道衍设计何秋,逼其揭发吕氏罪行,他默许了。唯有借何秋之手将此事揭开,他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嫌。
谁会想到朱棣竟敢以何秋为棋子?
第276章 朱棣进京
姚广孝静默聆听。他明白此刻的朱棣最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倾诉。他只需做个安静的听众便好。
朱棣又絮絮诉说许久兄弟往事,醉意渐浓时,望着天边明月,忽而轻笑出声。
朱棣在心中默念,大哥,即便朱允炆不仁义,但我朱棣不会失去道义,无论如何终究会给他一条生路。
次日,朱棣携徐氏、朱高炽、道衍以及几位心腹将领进入京城,此行之后,他即将成为大明的继承人。
尽管朱棣对南京处处看不顺眼,可既然此行是去担任储君,便不必太过纠结这些琐事。
不到半个月,朱棣便快马加鞭赶至京城,还未稍作休整,就接到朱元璋的诏令,匆匆入宫。
朱元璋坐在庭院中,一边捶着腰背,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自己是真的老了。想当年他还能挥锄耕作,如今却连宫中这片小小的田地,除草都如此吃力。
朱元璋心里清楚,宫中这块地,必然有太监暗中打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到力不从心。
正在闭目养神之际,一名太监快步走近,低声禀报太子已到。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让朱棣进来。
他眯着眼,望向步履稳健走来的朱棣,恍惚中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英姿勃发。
朱棣脸上带着疲惫,毕竟连续赶路半个多月,劳累是难免的。但他的精神却十分饱满,仅这一点,就已胜过朱允炆。
朱元璋拍了拍身旁的石凳,示意朱棣坐下。朱棣略带拘谨,安静地坐在石凳上,准备聆听父皇的教诲。
然而朱元璋并未训话,反而称赞道:“老四,你在北平做得非常好,出乎朕的意料!”
这一点朱元璋一直清楚,只是从前很少当面夸奖朱棣。
如今大明东北边境,全赖朱棣一手经营。他凭借何秋带来的种种新事物,如水泥、高炉、晒盐等,一手武力震慑,一手安抚 ** ,使草原各部纷纷归顺,不再侵犯大明边境。
此外,他率军出塞,征讨辽东,设立新都司,为大明开疆拓土,连军中勋贵也对他颇为敬服。
在与他同龄的勋贵子弟中,几乎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或许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具备帅才,可与之相比,但徐辉祖多年被朱元璋压制,未经历战事,尚不知其军事才能尚存几分。
何况如今大明军中崭露头角的将领,大多聚集在朱棣麾下,这也是形势使然。毕竟要在军中脱颖而出,首先得有仗可打,而眼下仍持续发生战事的边境,只剩下北平一带。
至于云南平定土司的小规模战事,更多依赖地方官员的政治手腕,而非军事手段。
朱棣并未因此自傲,而是恭敬地对朱元璋说道:“与父皇相比,儿臣的手段还显得稚嫩。”
朱元璋不禁失笑,没想到朱棣也学会了说奉承话,而且说得如此恰到好处。
确实,朱元璋一向自豪,从一介平民,甚至一度沦为乞丐,一路征战最终成为天下之主。他身经百战,经历远比朱棣更为艰难。如今世人只知徐达、常遇春是天下名将,却忘了朱元璋当年比他们更善于用兵。
朱元璋笑了几声,随即转为一声感慨。
“你可知朕为何立你为太子?”
朱棣声音沉稳,答得斩钉截铁。
“为变法!”
“不错,正是为了变法,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不敢奢望千秋万代,但求国祚能尽量绵长一些。”
“中原历经这许多王朝,朕也算看明白了,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千年王朝。”
“原本,朕最中意的是你大哥。他秉性仁厚,却并非没有手段,多年观政,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只是……”
言及此处,朱元璋不禁潸然泪下,那是他最为钟爱的儿子啊。
朱棣心中也泛起一丝复杂情绪,直到此刻,父皇心中地位最重的,依旧是故去的长兄。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无论如何,最终是他朱棣走到了这个位置。
朱元璋拭了拭泪,继续道。
“后来,朕立允炆为太孙,固然是因他孝顺,也是因为看到老三竟敢与地方上抵制变法之人勾结,暗害太子。你们这些藩王,各自又存着什么心思呢?”
“为了国本稳固,朕宁愿再扶起允炆,也要避免朝堂因你们藩王内斗而消耗。”
“儿臣明白。”朱棣应道。
朱元璋长叹一声。
“可朕万万没想到,允炆如此不堪大任。他疏远蓝玉,抵制变法,缺乏担当,反倒与那些地方士绅走得亲近。”
“这便让朕不得不忧心,将来大明会不会有人亡政息的一天。说得难听些,若真让允炆登上帝位,你会老老实实地听命于他吗?”
朱棣面露尴尬,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蠢到承认自己早已做好了其他准备。
但朱元璋何等人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虚,冷笑了几声。
随即,他神色一正,对朱棣肃然道。
“朕今年六十有二,年事已高,对朝堂的掌控已大不如前。至于变法之事,如今也只是勉力推行,全仗着朕昔日杀出来的威望支撑。”
“这变法的重担,接下来就要交到你肩上了。你,切莫让朕失望。”
朱棣用力点头,郑重起誓。
“儿臣定当竭力推行变法,助我大明继续前行。”
父子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朱元璋沉吟片刻,还是对朱棣说道。
“朕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望你能善待你大哥的子嗣,至少……要保全允熥的地位。至于其他,便由你一言决断吧。”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默许了朱棣日后如何对待朱允炆,他可自行处置。朱元璋心里清楚,一旦朱棣登基,朱允炆这个曾经的太孙,终究难有好下场。
即便此刻求得朱棣的承诺,又能如何?真到了那时,想杀朱允炆的,恐怕未必是朱棣本人,而是他麾下那些臣子。
朱棣心中顿觉一松。他来之前,还思忖着要如何保全朱允炆,如今父皇既已表明态度,意味着关于朱允炆,他能保则保,若事不可为,也不必强求,他的选择余地便大了许多。
第277章 昏暗的东宫
朱棣与朱元璋这番密谈,最终在颇为融洽的气氛中结束。随后,朱棣先行返回燕王府——毕竟,东宫尚未收拾停当。
朱标与朱允炆这对父子在东宫经营多年,积攒的人脉根基,并非朱棣一朝一夕所能清除。此时即便请朱棣入住东宫,他亦不敢贸然搬入。
燕王府内,徐氏含笑搂着何栋,与朱玉颖闲话家常。朱高炽三兄弟在旁争得面红耳赤,不知在议论什么。
见朱棣归来,朱玉颖先是面露喜色,随即故作委屈道:\"父王回来了。\"
朱棣心知女儿在作戏,暗自在心中向何秋致歉,面上却笑眯眯道:\"怎么,颖儿不欢迎为父?\"
朱玉颖噘着嘴瞪向耍赖的父王,最终只能轻哼一声。
朱棣笑道:\"莫要这般作态。何秋虽去云南,未必就会受苦,你要相信自己的夫君。\"
\"那等瘴疠之地,夫君独往实在太危险了,若是......\"
朱棣没好气地打断:\"莫非你想跟去照料?\"
此言一出,朱玉颖眼中顿时绽放光彩,显然确有此意。
朱棣当即沉下脸来:\"胡闹!你们夫妇同去云南,何栋这孩子谁来照料?\"
朱玉颖笑盈盈道:\"可以让母妃代为照看啊。\"
朱棣心情愈发不快,沉着脸将朱玉颖与朱高炽等人统统赶出屋去,只留何栋与徐氏在室内。
年幼的何栋不解外祖父与母亲因何争执,只顾好奇地盯着朱棣的胡须。待朱棣在徐氏身旁坐下,他伸手便揪住胡须不放。
朱棣疼得脸色骤变,却只是无奈地轻拍两下外孙的屁股:\"你们爷俩真是我的克星!\"
若此话被何秋听闻,定要出面辩驳:分明是朱棣屡屡设计于他,怎倒成了他克朱棣?
徐氏面色平静,只觉得好笑。向来沉稳的朱棣竟也会露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朱棣将何栋搂在怀中,倚着徐氏的肩头闭目轻叹:\"真好啊!\"
不知他所指为何,徐氏却顺势提起一事:\"今日辉祖兄弟来见我,说了些家常闲话。\"
朱棣轻声问道:\"他们可有何打算?\"
徐氏略作迟疑,摇头道:\"倒未谈及政事。不过以我看来,辉祖怕是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朱棣顿时心领神会。徐辉祖——不,如今该称徐允恭了。既然朱允炆已非太孙,徐允恭自然无需再避讳改名。
作为徐达长子,徐允恭自幼秉承家学,颇具统兵之才。只因先皇心中顾忌,始终未得正式领兵之机,想必早已憋闷难耐。
如今他以朱棣姻亲身份执掌兵权,倒也合情合理,再不必担心功高震主。此次前来探望徐氏,想必正是要传递这层意思。
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徐达在军中威望过盛,朱元璋自然不愿见他们父子同时执掌兵权。这也是为何选定常遇春之女而非徐达之女为太子妃的缘由所在。
尽管徐达与朱元璋交情深厚,但若真让徐家女儿坐上太子妃之位,日后的大明天下究竟该姓徐还是姓朱?
反观常遇春之子常茂资质平平,蓝玉在开国将领中也算年轻一辈。让常家与太子联姻,反倒少了这些顾忌。
朱棣悄悄抬眼打量徐氏,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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