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戏份结束,王轩为了弥补中午没请田老师吃饭,所以晚上王轩特意找了个馆子请客。
浔阳县的夜风带着微凉,街口的小馆子冒着热气。
屋里几张木桌,油渍斑驳,却透着朴实的温度。
王轩推开门,笑着对老板娘喊:“来两瓶啤酒,先搞个小鸡炖蘑菇,另外随便炒几个热菜。”
田庄庄摘了帽子,把手在炭盆上烤了烤,说道:“小王你倒是会选地儿,我挺喜欢,都是烟火气。”
王轩笑:“老师,也就您喜欢,这要是别人还以为我慢待呢,毕竟这不是啥星级酒店。但我保证味道非常棒。用京城话说就是地道。”
酒倒进杯子,冒着细细气泡。
王轩举起杯子:“田老师,白天您在片场看了我半天,我心里紧张得很。先敬您一杯。”
两人碰杯,酒液入口,暖意直通胃里。
“紧张个啥?”田庄庄咂了咂嘴,笑道,“你在片场那架势,比我年轻时候像模像样多了。
灯光、摄影、演员,你全都能照顾到。
别说学生,很多导演都做不到。”
王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老师,我也就是硬撑。其实有时候心里打鼓,怕自己顾此失彼。就像今天那段情绪戏,我担心演员不到位,镜头就白拍。”
田庄庄夹了一筷子回锅肉,慢悠悠嚼着,摆手:“这就是剧组常态。导演要是天天不打鼓,那才怪。可你心里有画面,能把大家拢到一个节奏里,就算成功一半了。”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慢慢放松下来。
王轩讲起白天的趣事:“您看到没,我那表舅刘梁嘴碎得要命,灯光架着呢还和收音师斗嘴,结果把演员逗笑了。”
田庄庄哈哈大笑:“这就叫人味儿。剧组没有这些小插曲,反而死板。”
聊到这儿,王轩忍不住追问:“老师,您今天说我有导演的样子,可我心里还是没底。我到底该学什么,才能真算走在正确的路上?”
田庄庄抬眼,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田庄庄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小王,我下午看你在片场的调度,心里其实挺惊讶。你年纪轻轻,却能把摄影、灯光、演员全拢到一条线上。这不是普通学生能做到的。”
王轩摇头:“老师,您过奖了。我其实心里没底。一直在想,什么才算是一个好导演。”
田庄庄盯着他,语气慢慢沉下来:“好导演的第一步,不是会摆镜头,而是会做人。你今天在片场尊重演员、耐心指导,这就是好苗子。但你要记住——导演不是皇帝,而是船长。你要带着全船的人往前走。”
王轩点点头:“是,我今天就发现,演员对导演的信任特别关键。有时候我一句话重了,他们就紧张。轻了,他们反而放松。”
“对。”田庄庄满意地点头,“第二,导演得学生活。你要拍人间冷暖,就得去感受。剧组之外的社会,你要多走、多看。否则电影只是空壳。”
王轩安静听着,默默在心里记下。虽然觉得老登说教味很重,但确实是真心话。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拐到更深处。
田庄庄慢悠悠地说:“小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重欧洲电影吗?”
王轩好奇地望着他:“因为更具艺术性。”
“没错。”田庄庄点头,语气里带着笃定,
“欧洲导演追求的是人的灵魂。法国新浪潮、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东欧的作者电影,他们敢于直面人性、直面社会。那才是真正的电影艺术。你看塔可夫斯基,他的电影能让人从头沉思到尾,像读一本厚重的哲学书。那种重量,不是好莱坞能比的。”
王轩笑了笑,举杯碰了碰:“老师,您说得对。但我可能想法不一样。”
“哦?”田庄庄挑眉。
王轩眼神真诚:“我不太在意电影是艺术片还是商业片。我觉得,只要能打动人,不管是票房爆款,还是小众佳作,都算好电影。观众流泪、观众思考、甚至观众单纯笑出来,都说明导演成功了。”
田庄庄皱了皱眉,沉声道:“可商业电影太功利了。考虑的是市场、票房、明星阵容。导演成了资本的工具。电影要是没有灵魂,只剩下热闹,那还有什么意义?”
王轩没有急着反驳,端起酒喝了一口,才慢慢道:“老师,热闹也是观众的需求。观众一周工作很累,进电影院想笑一笑,想放松一下。我们是不是也该尊重这种需求?如果电影只能做哲学思辨,那可能大部分观众都不会走进电影院。”
田庄庄愣了一下,盯着他,目光复杂。
王轩继续说:“我当然明白欧洲艺术片的价值。可我觉得电影更像一座桥,一头连着创作者,一头连着观众。导演要做的,不是只守在桥的一头,而是让两边都能走过来。”
田庄庄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年轻人啊,总觉得商业和艺术能兼得。但我看过太多导演,想两头都抓,最后两头都丢。”
王轩认真地望着他:“老师,我不敢说我能两头都抓。但我愿意试。我觉得,一部电影既能有市场,也能有情感。就像一首歌,旋律动听,歌词也能深刻。为什么电影就不行?”
没等回答,王轩继续说道:“老师,我举两个例子。周星星,大家都当他是搞笑的商业片导演,但看看《喜剧之王》吧,那不就是小人物的悲剧吗?尹天仇那个‘其实我是个演员’,说得多少人心酸。大家笑着笑着就哭了。商业外壳里,藏的是社会现实和人物命运。您说这不是艺术吗?”
田庄庄没急着回话,轻轻抿了一口酒。
王轩又笑了笑:“再看张一某,您的老同学。您也知道,他早期的《红高粱》,是艺术片的经典,拿了柏林金熊,欧洲赞得不得了。
但到了今年的《英雄》,他换了打法,武侠史诗、大场面、大投资。很多人说他向商业妥协,全国上下都在批评,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张一某依旧有作者性——画面美学、对权力与牺牲的思考都还在,只不过表达方式更通俗,让更多观众能看懂。您说,这是艺术呢,还是商业呢?”
桌上的鸡汤渐渐凉了。田庄庄轻轻摇晃着酒杯,良久才开口:“小王,你这话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我也想两全其美。后来发现,现实比理想骨感得多。”
王轩笑着举杯:“那老师您现在呢?还坚持只拍艺术片吗?”
田庄庄苦笑:“到这年纪了,不会改了。我拍的是我相信的东西。就算观众少点,我也不后悔。”
“我懂。”王轩郑重地点头,
“老师,您坚持的是信念。我佩服。但我想走另一条路——不管是艺术还是商业,我都愿意尝试。因为我觉得,电影本来就有千百种形态。”
两人对视,片刻沉默。
田庄庄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王轩的肩:“行,你有你的路。只要不忘了初心,走哪条都没问题。”
王轩笑着回敬:“老师,今天这顿酒,我算是把方向喝明白了。”
外头的风呼啸而过,街灯下投出两人并肩的身影。
这一晚的谈话,既是碰撞,也是理解。田庄庄坚守欧洲电影的艺术信念,而王轩则选择开放多元的道路。
分歧存在,但正因为如此,王轩心中那团火,才燃烧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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