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百乐门舞厅的后门小巷。
顾清影一身墨绿色暗纹旗袍,外面披了件黑色风衣,快步走向停在暗处的轿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她刚拉开车门,一道强光突然从巷口射来,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白玫小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沈啸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四名黑衣特工,呈扇形散开,堵住了所有去路。他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打火机,火光在他冷峻的脸上明明灭灭。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绽开一抹慵懒的笑:“沈先生,这么巧。刚陪佐藤先生喝完酒,正要回家休息。”
“是吗?”沈啸踱步上前,目光如刀般在她脸上逡巡,“可我听说,佐藤将军今晚在司令部开会,到现在还没结束。”
空气瞬间凝固。
顾清影指尖微凉,面上笑容不变:“沈先生消息真灵通。不错,佐藤先生临时有事,我们改期了。”
“改期?”沈啸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白玫小姐不如跟我去个地方,我有些事想请教。”
他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四名特工同时上前一步,形成合围之势。
顾清影心中冷笑,果然来了。自从上次她利用佐藤的电话从他设的宴席上脱身,这条毒蛇就一直伺机报复。
“沈先生,你这是要强人所难?”她声音冷了下来。
“只是想请白玫小姐配合调查。”沈啸凑近她耳边,气息喷在她颈侧,“我们收到情报,今晚有共党分子在这一带活动,而白玫小姐恰好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
这是要强行给她扣帽子了。
顾清影目光扫过四周,大脑飞速运转。硬拼不是办法,沈啸带来的必然是军统的好手。呼救更不可行,这条巷子平时就少有人来,更何况深更半夜。
电光火石间,她已有了对策。
“沈先生,”她突然放软了声音,手腕也不再挣扎,“你弄疼我了。”
沈啸眯起眼睛,力道稍松,却仍不放手:“白玫小姐终于肯配合了?”
“沈先生既然怀疑我,我跟你走一趟便是。”她垂下眼帘,长睫轻颤,显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只是...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怕弟弟担心。”
沈啸冷笑:“不必了,到了地方再说。”
“可是...”顾清影突然身子一软,向沈啸怀中倒去。
沈啸下意识伸手去扶。
就在这一刹那!
顾清影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猛地抽出,指尖寒光一闪——不是武器,而是一枚精致的翡翠胸针。她借着倒向沈啸的力道,将胸针精准地别在了他西装内侧的翻领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就连沈啸本人也毫无察觉。
“白玫小姐这是投怀送抱?”沈啸搂住她的腰,语气带着嘲讽。
顾清影迅速站直身体,拉开距离,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抱歉,沈先生,高跟鞋不太稳。”
她顿了顿,突然转变态度:“好吧,我跟你走。但请沈先生答应我,若是查无实据,必须立刻放我离开。”
沈啸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自然。”
他亲自为顾清影拉开后车门,看着她坐进去,随即对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你们送白玫小姐去霞飞路的安全屋,好好‘照顾’。”
“是,站长。”
顾清影安静地坐在车内,仿佛认命了一般。当车子启动时,她透过车窗与沈啸对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沈啸站在原地,目送车子驶离,这才转身对剩余两名手下道:“跟我去百乐门查查,她刚才见了什么人。”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
顾清影看似闭目养神,实则通过车窗反射观察着前座的两名特工。一人开车,另一人持枪坐在副驾驶,枪口若有若无地对着她的方向。
“两位兄弟,”她突然开口,声音柔软,“能开点窗吗?我有点晕车。”
开车的特工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按下车窗按钮。
夜风灌入车内,带来一丝凉意。
就在这一瞬,顾清影动了!
她手腕一翻,那支象牙白口红已握在手中,对准持枪特工的手腕——
咻!
细微的破空声被风声掩盖,持枪特工只觉手腕一麻,枪已脱手。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毒针见效极快。
开车的特工察觉有异,刚想转头,顾清影已如猎豹般从后座跃起,手臂绕过座椅,精准勒住他的脖颈。
“停车。”她声音冰冷,与方才的柔弱判若两人。
特工挣扎着,但顾清影的力道奇大,他很快因缺氧而意识模糊,脚下一松,油门失控,车子猛地向路边歪去。
顾清影眼疾手快,一手稳住方向盘,一脚踩向刹车。
“吱——”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车子在撞上路边围墙前险险停住。
她迅速下车,将两名已失去行动能力的特工拖到后座,自己坐进驾驶室,调转车头。
是时候给沈啸送一份“大礼”了。
百乐门舞厅内,沈啸刚查完顾清影之前待过的包厢,一无所获。
“站长,看来她很谨慎,没留下任何线索。”手下回报。
沈啸面色阴沉:“回安全屋,我倒要看看,到了那里她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他刚走出百乐门,口袋里的专用通讯器突然震动。接通后,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站长!我们遭到伏击!白玫被人劫走了!”
“什么?”沈啸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不清楚是什么人,他们动作极快,我们刚到霞飞路口就...啊!”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是忙音。
沈啸气得几乎捏碎通讯器:“废物!一群废物!”
他强行压下怒火,冷静思考。是谁劫走了白玫?共党?还是她另有身份?
“回站里!”他下令,“立刻调取霞飞路附近的监控!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沈啸要的人!”
与此同时,顾清影已驾车来到日租界的一处僻静别墅。
她将车停在隐蔽处,从两名特工身上搜出证件和武器,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佐藤先生,”她声音急促,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我...我可能惹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佐藤一郎立刻警觉:“竹内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沈啸站长带人拦住了我,说我与共党有牵连,要带我去审问。在路上,我们遭到袭击,他的人受伤了,我趁机逃了出来...”她声音颤抖,“我现在在日租界,不知道该怎么办...”
“八嘎!”佐藤大怒,“沈啸竟敢动我的人!你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顾清影报出地址,挂断电话后,唇角微扬。
沈啸想玩硬的?那就让他尝尝同时得罪日本军方和军统总部的滋味。
十分钟后,佐藤的亲信车队抵达,将顾清影接往他在虹口的官邸。
而就在顾清影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别墅区,车上下来的人迅速处理了现场,将两名昏迷的特工和车辆一起带走,不留痕迹。
第二天清晨,军统上海站站长办公室。
沈啸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他面前站着两名狼狈不堪的特工,正是昨晚被顾清影制伏的那两人。
“所以,你们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就被一个女人解决了?”沈啸声音冷得能结冰。
“站长,那女人身手极好,而且...用的是毒针。”一名特工羞愧地低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副官慌张进来:“站长,不好了!日本宪兵队的人来了,说要请您去‘协助调查’!”
沈啸瞳孔骤缩:“什么?”
“带队的是一郎大佐,他说...说我们非法拘禁日本公民竹内清影,要讨个说法。”
沈啸猛地站起,拳头紧握。他终于明白昨晚那场“劫持”是怎么回事了!好一个白玫,好一个竹内清影!竟然反将一军,借日本人的手来压他!
更糟的是,他办公桌上的专用电话响起——南京总部的直线。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戴局长...”
“沈啸!”对面传来戴笠震怒的声音,“你搞什么名堂?未经批准擅自调查竹内清影?你知道她父亲竹内大纲在日本政界还有多少关系吗?现在日本外务省已经向我们提出正式抗议!”
“局长,我有确凿证据怀疑她...”
“我不管你有什么证据!”戴笠打断他,“立刻停止一切对竹内清影的调查,向日本人道歉!要是影响了对日情报工作,我唯你是问!”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沈啸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办公室外,日本宪兵吵闹的声音已经传来。
“站长,现在怎么办?”副官焦急地问。
沈啸缓缓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一郎大佐进来。”
当佐藤一郎的亲信傲慢地走进办公室时,沈啸的目光落在自己西装内侧那枚不知何时别上去的翡翠胸针上。
胸针造型别致,是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他猛然想起,昨晚顾清影倒向他怀中那一幕。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输了这一局。
沈啸缓缓取下胸针,握在掌心,翡翠的棱角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白玫...顾清影...好,很好。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炽热的光芒。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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